第22頁

2023-09-15 09:41:15 作者: 車厘籽
    審判長的目光望向左側:「被告人可有異議?」

    程乾清了清嗓子,按照簡清先前說的進行陳述。說完之後,面對眾人的沉默和冷眼相待,他無措地低下了腦袋。

    搭在雙腿上的手緊緊絞在一起,即便法庭內有製冷強度極佳的空調,但程乾還是出了一身汗。

    緊咬的唇瓣在發抖,頂上是審判長無聲的注視,余光中更有檢察官握著水筆「閒情逸緻」地轉著水筆。

    側方傳來輕微的聲響,簡清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

    「我方主張——」

    聽到簡清柔軟清亮的嗓音,程乾一顆瘋狂起伏的心默默平復下來。

    站在那裡的女人稍稍頓了頓,目光在紀梵的身上只停留一秒便望向前方的審判長,眼裡落有滿腔的堅定和自信。

    「無罪釋放。」

    粗暴簡單的四個字,引起軒然大波。

    話音一落,旁聽席上最先引起騷動,詫異聲和竊竊私語聲很快侵占了整個法庭。

    簡清沒在意,只是看向對面,顯然紀梵也沒料到她的主張,只是比起一旁助理震驚的眼神,他陡然停下的動作倒顯得十分鎮定。

    「開什麼玩笑!」

    突兀的聲音打斷了稀碎的討論聲,伴隨著隱隱的憤怒和哭腔:「你這個冷血的律師!他殺了我女兒憑什麼無罪!他到底給你多少錢,讓你如此蒙蔽自己的眼睛!還有沒有心!」

    面對中年男子的謾罵,簡清的神色並未有一分變化。審判長擺著一張嚴肅的臉要求肅靜,原本吵鬧的法庭又恢復了平靜。

    只是幾道落在自己身上惡狠狠的視線她並未忽略。

    簡清眨了眨眼睛,坦然地接受來自郭纖纖父母的凝視。在小唐整理的資料中,有詳細提過被害人父母。

    一位驕傲風光的大學教授,一位溫婉知性的美術老師。看著遠處緊緊依偎在一起雙鬢髮白的兩個人,簡清抿了抿唇,心裡有些發澀。

    說實話,很難想像。

    屈起忍耐的關節慢慢伸展,搭在桌上白嫩的指尖因為用力而被壓出一片粉紅。

    簡清頷首抬眸,秀眉輕蹙:

    「第一,他是否殺了您女兒是我今天需要辯護的內容,目前為止並沒有絕對肯定的答案。」

    「第二,我替他辯護不是因為他給了我多少錢,相反他到現在為止一分錢都沒有給我。站在這裡,是我作為一名律師的職責。」

    全場噤聲,安靜到連聽眾中某些人沉重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簡清甫一抬眸,恰巧對上紀梵從證據中望過來的視線。

    男人的表情中沒有笑意,眉宇間有罕見的冷意,耐人尋味。

    她坦然地移開視線望向前方:「檢方提及證據第4條,5月30日晚上十一點被告程乾經過石坊公園並在案發現場停留至少十分鐘。」

    「被告程乾——」

    她頓了頓,明知接下來的話會引起群眾的激烈反應,卻依舊以極其平靜地嗓音道:

    「承認焚燒被害人的屍體。」

    全場譁然的時候,有部分的目光看向了檢方一席。

    和他身邊不斷翻看證據的助理不同,男人安然地坐在那裡,雙手搭在桌面上,手腕戴著黑色腕錶,像是精緻的機械錶,精鋼錶帶在燈光下借著角度格外吸睛。

    那張五官分明的俊臉此刻不見一絲詫異與失措,宛若事不關己,從容地露出一抹笑,似乎在等待辯方律師接下來該如何辯護。

    審判長一聲肅靜,法庭內重新恢復安靜。

    簡清揚唇,妝容偏淡,此刻只能靠明眸的凌厲和過往經驗養成的不浮躁來增加自己的氣勢:

    「被告程乾承認在名為黑暗都市的網站上接受任務,要求其在5月30日晚十一點至案發現場焚燒河上漂流物,被告事前並不知曉漂流物為被害人屍體。」

    「檢方提及證據第7條,屍檢證明被害人呼吸道內並無吸入物和菸灰等,證明其是在死後遭受焚燒。」

    紀梵適時打斷:「異議,被告律師避重就輕。屍檢結果及被告證詞只能證明屍體是由死後經焚燒,並不能排除被告殺害被害人的可能。」

    他挑眉看向簡清,眼底暗藏著淺淺的笑意:「甚至,被告律師所言間接證明被告是最可疑的對象。」

    審判長:「辯方律師請根據事實依據陳述。」

    庭下穿著黑白兩色正裝的女人雙手從桌面脫離,她站得很直,修長的脖頸在明亮的燈光下顯得如玉般無暇,一如她迸發著光芒的雙眸一樣。

    「審判長,我方請求庭上准許傳喚新的證人出庭。證人張七遠,現就讀於南港市第一中學,高三學生。」

    審判長:「檢方有什麼異議嗎?」

    簡清不經意地瞥向對面的男人,淺藍色的襯衫搭上深藍色的領帶,將他身上那股矜貴壓得很好,突顯出平日裡偶見的冷漠和疏離,有著近乎虛幻的俊逸。

    他壓下上揚的嘴角,抬手推了下眼鏡,嗓音低沉:

    「檢方沒有異議。」

    審判長:「傳喚張七遠先生立刻出庭為辯方作證。」

    第11章 第十一頁 「對手見面分外眼紅,還心動……

    | 第11頁 |

    簡清一直覺得自己並不看重輸贏,她不在乎外界對自己褒貶不一的評論,她只是竭盡所能地做好一個律師該盡的責任。

    如果硬要說,只有在面對紀梵的時候,那些原本被她壓製得好好的勝負欲,莫名其妙地就會占據她理性的思維。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