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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07:02:29 作者: 明開夜合
    周彌沉默片刻,「那有什麼是可以跟我說說的……關於他的事。」

    姚媽轉頭看她一眼,笑說:「說了不是白白給周姑娘增加負擔?我終歸不是宴西的什麼人,這也是你倆自己的事,我就不多嘴多舌的惹人討厭了。我就說一句吧。宴西生在這樣的家庭里,能碰見你這樣的姑娘,確實是他的幸運。我勸過他,要惜福。」

    後面,姚媽便不怎麼提到談宴西了,聊些左鄰右舍的八卦事。

    吃飯的氛圍也是和樂融融,周彌坦誠說,自己現今在東城,又天南地北的跑,有時候工作熬夜,夜半時分飢腸轆轆,真是十分惦念這裡的一口小餛飩的味道。

    說得姚媽心花怒放。

    吃過飯,又喝茶聊天,一直到九點多鐘。

    周彌預備走的到時候,卻聽見外頭有開門聲。她轉頭去看一眼,隔了門廳阻擋,什麼也看不見,但心裡隱約清楚,是談宴西回來了。

    果真,那腳步聲朝著這邊走來了。

    談宴西黑色大衣敞開著,手裡捏著鑰匙,向著周彌看了一眼。

    姚媽笑說:「周姑娘正說要走。」

    談宴西點點頭,頓了一下,「車在外頭,您吩咐司機送人到家。」

    說著,又看了她一眼,那神情不無欲言又止的意思。

    然而,他不過攥了攥手指,微微地點了一下頭,轉身。

    屋子裡響起上樓的腳步聲。

    姚媽將周彌送至大門口,還塞給她了一小袋自己烤制的曲奇餅乾。

    叫她路上注意安全,下回來北城倘若有空的話,不妨再過來坐坐。

    周彌都應下了,上車之前,轉頭看了一眼。

    二樓亮起了一扇窗。

    回到顧斐斐那兒,顧斐斐自然很關心,這頓飯吃得如何,有沒有碰見談宴西。

    「碰見了。」周彌站在餐桌那兒,打開姚媽遞給她的紙袋子,把裡頭裝的曲奇餅拿出來分給顧斐斐吃。

    「那你們聊了什麼?」

    「沒聊。」

    顧斐斐看她。

    她聳聳肩。

    周彌訂的是次日十一點的飛機。

    洗過澡,就開始收拾行李箱。

    顧斐斐答應她,除夕的時候,去東城跟她和宋滿一塊兒過年。

    晚上兩人躺在一張床上,聊了會兒天就熄燈睡覺。

    周彌無端的有點睡得不踏實,夜裡醒了好多次,聽見窗戶的響動,感覺像是起風了。

    第二天八點便要出發去機場,周彌定的是七點鐘的鬧鐘。

    起來放輕了動作,怕吵到顧斐斐,只拿手機照明,下床去洗漱。

    她擠了牙膏刷牙,通過浴室的小窗往外頭看了一眼。

    北城的冬天,常常是持續的陰霾天氣,像是醞釀著暴風雨的前奏。天氣冷得暴烈,和東城那樣綿綿不絕的潮濕的陰冷全然不同。

    正這樣邊刷牙邊發呆,睡衣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她掏出來一看,怔了一下。

    從來沒存過姓名的一串數字,但早就熟悉得一眼便知。

    手機振動不止,她將牙膏沫吐掉,清水漱乾淨了,依然沒停,好像由不得她不接一樣。

    周彌拿毛巾擦了擦手,終於將其接了起來。

    談宴西徑直問她:「起床了嗎?」

    「嗯……」

    「能不能下來一會兒,跟你說兩句話。」

    「電話里……」

    「電話里說不清楚。」

    僵持了片刻,周彌說:「……你知道我住在哪兒。」

    「問的你朋友。」他很是誠懇的語氣,「最多十分鐘。」

    靜默的一瞬間,周彌仰頭,輕輕地呼出一口氣,「……你稍等。」

    周彌推開樓下大門,撲面而來的凜冽寒風叫她呼吸一滯。眯眼去看,便看見談宴西站在樓前那棵枝椏嶙峋的的梧桐樹下。

    他穿一身的黑色,連大衣裡頭的高領毛衣,都似比墨色還要濃重。

    許是聽見了開門聲,他抬起頭來。

    早過了日出的時間,但今天顯然是個黑雲壓城的陰天。

    他們隔著稀薄的天光,彼此注視。

    終於,周彌將外套裹緊,迎風朝他走去。

    等走近了,聞到他身上濃重的煙味,頭髮幾分凌亂,雙眼裡熬出的紅血絲,不知是否出門得急,鬍子也沒刮,下巴上冒一圈青茬。

    從未見過的這樣不清爽的談宴西。

    他整個人像是陳了一宿的釅茶。

    談宴西卻沒立即開門見山,打量她一眼,看她呢絨大衣的下擺里露出的是棉質的睡褲,腳上還靸著棉拖,便說:「外頭冷,去我車上說。」

    「不用。你不是說十分鐘嗎?」

    「那你先上去穿暖和點再下來。」

    「真的不用,你直接說吧,說完我就上去……」

    然而,談宴西卻將她衣袖一捉,有那麼些不由分說的意味,一邊拽著她往前走,一邊掏出車鑰匙。

    不遠處一輛車解鎖,車燈閃了閃,是他自己愛開的那一部庫里南。

    快到車子那兒,周彌有點固執的不肯上去,去攔他拉副駕駛門的手。

    談宴西只說:「吹了風一會兒你該感冒了。」

    周彌頓了一下,是因為他拉車門的時候,她手指碰到了他的手背。

    冰塊一樣的溫度。

    最終,她還是上了車。

    她剛起床,暖和得很。她是覺得他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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