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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07:02:29 作者: 明開夜合
    「七點吧。」

    「行。」

    姚媽將他們送到門口,談宴西囑咐她,「您到點了就直接睡,不用等我。」

    「我現在覺也少。」姚媽點點頭,「那你們路上小心。」

    回去的車上,談宴西很懶散地歪靠著身體,眼睛要闔不闔的,似乎隨時能睡過去。

    來回得花去一個半小時時間,原本他可以不用親自送。

    車無聲地行駛了一會兒,周彌再去看談宴西,他眼睛已經徹底閉上了,呼吸微沉而勻淨。

    她偏著頭,安靜地打量著他。

    夜因寂靜而被拉長,從車窗外緩緩地流淌過去。

    不知道過去多久,談宴西忽然睜開了眼睛。

    沉默地對視片刻,他伸手,將她眼睛一把蓋住,另一手拽她坐近些,挨著他的膝蓋,一側身,將她圈在狹小的範圍里,再度追問:「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周彌笑說:「你也沒說我不准看。」

    她伸手,掰開了談宴西蒙著他眼睛的那隻手,目光越過他肩頭,看見窗戶玻璃上出現線條狀的水漬,「怎麼下雨了。」

    談宴西鬆了手,她轉過身去,往外一挪,額頭靠著玻璃往外看。

    是今年第一場春雨,燈光里雨線發著微光,不開窗似乎都能聞到空氣里潮腥的氣息。

    想來,等這場雨過,那樹梨花就真的要開了。

    談宴西無聲地看著她,她額頭貼玻璃,張眼觀察的這動作很有種天真感。

    不過是雨,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

    叫他想到兩人第一回 見面,她也是坐在車上,扒著車窗看雪,呼了白氣在窗玻璃上,還趕緊用手擦去。

    他其實也不是全能弄懂她,比如頭幾回見面,整一個帶刺的狀態。

    但認識以後就發現她其實本質很溫和,有種超脫年齡的冷靜、成熟和克制。

    再熟一些,就能發現她很自我的一面,比如固然經濟條件一般,用以日常喝茶的茶杯卻一點也不將就。

    再有就是現在,偶爾的孩子氣流露。

    有時候她的一些心思他能摸透,有時候又覺得,她還是捂住了心裡的一個角落,捂得很緊,滴水不漏地提防著他。

    談宴西逕自笑了聲,抱著手臂,靠著座椅,就這麼安靜地看著她,也不催。

    好半晌,周彌才回過神,一轉頭就對上他的目光。

    那麼溫柔而近乎縱容的眼神。

    她不由地怔了一下,好像外面綿綿的雨一時間澆上了心裡。

    車到了路口,靠邊停了下來。

    周彌睜開眼睛,有點蒙,看一眼才發現到了,自己腦袋正枕在談宴西的肩膀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

    談宴西方才也睡著了,這時候打了個呵欠,說:「車送你進去?」

    「不用。下了雨那條小路更惱火。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你早點回去休息。」周彌看出來他實在睏乏得很。

    說完,便要去拉車門。

    談宴西伸手將她一拽,「外頭還下雨呢。」

    「不大。跑著就回去了。」

    「你給我坐著。」談宴西按著她的手,笑說,「怎麼有時候這麼不講究。」

    前座司機打開車門下去,繞至後方,開了後備廂。

    一會兒,拿了一把長柄的黑傘過來,撐開了,再拉開車門。

    周彌這才彎腰下車了,把傘拿過來,自己撐著。

    正準備走,看見談宴西從那一側車門下來了,從車頭繞了過來。

    他大衣也沒穿,身上就薄薄一件白色襯衫,過來接了她手裡的雨傘,將她肩膀一摟,說:「還是送你進去。」

    周彌微微怔了一下,「你把外套穿上。」

    「就這麼一點路。就當吹風醒酒了。」

    「你酒早就醒了。」

    「知道是藉口,還非得拆穿?」談宴西笑說。

    下雨天,進去的這條巷子格外安靜。

    早春料峭的天氣,看見沿路的路燈四周像是起了濛濛的霧。

    談宴西摟著她肩膀,雨傘也往她這一側傾斜,她能感覺到他身上微微的寒意,不由主動向他湊近些。

    心裡有種恍惚的情緒。

    談宴西可真是一個挑不出錯的人。

    可能,錯就錯在他太完美。

    她記得之前有陣子看有個綜藝節目,一堆演員去比拼演技,有個導師說,演員最重要的就是信念感。

    談宴西要是演員,怕就是最有信念感的那一種。

    她很相信,哪怕假如他倆這段關係,只持續到今天的0點,11點59分的談宴西,都還會做盡他所有該做的事。

    遊戲人間,也帶著誠意而來。

    到了樓下,周彌一步跳上台階,對他說:「你趕緊回去,別凍感冒了。」

    談宴西笑著,卻沒動。

    周彌也就猶豫了。

    樓上有住戶的防盜網上蓋了鋁製的頂蓋,被上一層落下的雨水,砸出悶重而有節奏的聲響,滴滴答答。

    好半晌,談宴西出聲:「你覺得我在等什麼?」

    「……」

    談宴西沒那拿傘的另一隻手,將她手臂一拽,她半隻腳掌落在台階外,身體朝他傾過去。

    抓她手臂的那隻手,落下去摟住她的腰。

    他頭低下,將靠近時卻一頓,只輕輕落一個吻在她嘴角。

    隨即鬆了手,退後一步,笑說:「晚安了,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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