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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29:46 作者: 巋白
哪怕有什麼苗頭,自己也能及時掐滅。
畢竟和秦熾的關係,要論近水樓台,沒誰比得過他裴宴時。
他的行動是不疾不徐、步步為營的。
他狡黠得很,知道怎麼滲透,才能做到不動聲色。
他開始適應秦熾的生物鐘,只要住在秦熾家,他幾乎都保持和秦熾同頻的生活節奏。
好比,偶爾一次,早上洗漱,他會假裝不經意地拿錯秦熾的牙刷,放到嘴裡了,才故意對正要進來的秦熾說:「秦熾怎麼辦啊,我剛拿錯你的牙刷了,已經刷上了……」
秦熾就會嫌棄地瞪他一眼,然後無可奈何又咬牙切齒地說:「算了,我用你的。下次再拿錯我戳瞎你的狗眼,反正也是個擺設。」
還有一次,晚上睡覺前,秦熾在衛生間裡洗澡,裴宴時在外邊敲門,問:「秦熾,我可以進來拿下身體乳嗎?」
秦熾覺得一個大男人塗身體乳這事兒太嬌氣,好幾次在衛生間瞥見這玩意兒都想給它扔了。再加上自己這會兒正赤身裸體洗著澡,他多少覺得不太合適,於是沒好氣道:「哪涼快哪待著吧先。」
「最近天氣太幹了,我腿癢……」裴宴時不想錯失這次發酵曖昧的良機,杵在門口商量道,「我就開一條縫,我自己就能拿,可以嗎?」
嘩嘩水流聲中,秦熾不耐煩的嗓音傳來:「麻利點。」
他話音一落,「吧嗒」一聲,門把手被擰動,衛生間的門被人推開一條手掌寬的縫隙。
裴宴時把手伸了進去,身體也跟著往前探,門縫隨著他的貼近,被他下意識地推得更開。
手夠到了置物架上的身體乳。
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已經探進去的腦袋微微一偏,蓄謀已久地徑直看向水流下的那具身體。
秦熾背對著他,仰著頭,正在沖頭髮上的泡沫。
泡沫很快衝乾淨,秦熾抹了把臉,又擼了把短短的頭髮,發梢上的水漬頓時甩向四周。
然後,他突然側身。
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裴宴時那雙膽大包天的眼。
「……」
四目相對。
片刻後。
在秦熾還懵逼著的時候,裴宴時的視線,很不老實地開始往下挪。
「……」
這回不用片刻了,秦熾磨著牙,唇齒間擠出一句「你找死」後,抬手摘下水流強勁的花灑,衝著裴宴時的腦袋就是一頓猛滋。
裴宴時的試探遠不止這些。
他是懂怎麼蠱人的。
他會故意誤穿秦熾的校服,在秦熾發現的時候,以一句「反正碼數都一樣」粉飾過去。
他會在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故意搶走一隻秦熾咬過一口的雞腿,然後搶在秦熾冒火之前,賣乖似的說「我覺得你碗裡那隻雞腿比較好吃」。
他照舊隔一段時間就會跟著秦熾去網吧打遊戲,他裝菜雞,在遊戲裡一遍遍放水,然後在被對手虐得體無完膚的時候,搡搡坐在隔壁的秦熾的袖子,擺出一副被人欺負了的委屈表情,讓秦熾給他找補找補,幫他殺回去。
……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著,冬天結束了,春天也不知不覺過去了大半。
裴宴時日復一日的試探,不斷打破著他在秦熾面前的下限。
秦熾對他的容忍度,一日高過一日。
雖然秦熾還是喜歡蹙眉瞪他、口頭嘴他,但和三年前他強行擠進秦熾生活那時候相比,已是完完全全不可同日而語了。
裴宴時偶爾停下來,想想他和秦熾如今這好得仿佛連體人一般的關係,心裡能美得不行。
他這人從小驕縱,被慣著長大,最嫻熟的本事之一就是恃寵而驕。
隨著秦熾這幾年對他越來越縱容,他那點恣意縱情的本性又漸漸養了回來。
人一旦信馬由韁,就容易得意忘形。
裴宴時就是這樣,他嘚瑟著嘚瑟著,就把之前計劃的不動聲色拋到了腦後。
嘴上說的,手上做的,越來越沒了拘束。
秦熾雖說是個大直男,但他不是那種腦子一根筋渾然不會轉彎的人,很多時候,他甚至比裴宴時還要心細敏感。
他隱隱感覺出,他和裴宴時之間的相處方式越來越不太對勁。
他們好像在走向一條偏路。
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那條路是什麼,那條路蟄伏著怎樣的危機,那條路不能走。
可又有個聲音在肅然駁斥。
這個駁斥的聲音說,是你想太多,是你敏感過頭,裴宴時沒心沒肺、直腸子一根,他就不是個能憋事兒的人,真有那歪門心思,他不可能悶得住,他現在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不過是因為他大大咧咧慣了,沒分寸而已。
再者麼,要是裴宴時真有那心思,你難道真的要無所顧忌地戳破、毫不留情地掐滅,再避如蛇蠍地和他斷絕來往嗎?你捫心自問,幼時一同長大的情誼,如今幾乎同進同出的相依,如果真因此而斷送,你甘心嗎?你又捨得嗎?你年輕又如何,你知道你有一顆銅牆鐵壁築成的心,曾經勉為其難給人打開過一次,並不會因為往後歲月還長,就有輕易再被人叩響推開的可能。所以,你接納過的人,你並不希望對方再離開。
……
兩個聲音就這樣來回博弈著。
慢慢地,後者蓋過前者,秦熾選擇了視而不見。只要裴宴時不捅窗戶紙、不踩安全線,他就當裴宴時那些越界言行都是屁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