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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28:56 作者: 吸貓成仙
    陳硯喬跟著那醫生走了,沒一會兒就把一大沓免責書、同意書放在他面前,指點他簽字。手術緊急,他根本來不及看,只聽醫生快速地給他說著要點,然後在每一份上籤上自己的名字。

    寫著寫著他的手止不住顫抖,字跡變得歪歪扭扭,視線也跟著變得模糊,眼淚大滴大滴落在剛寫好的名字上,暈開了字跡。

    「醫生,他不會有事吧?」

    「吉人自有天相,你不用這麼擔心。」

    陳硯喬用他髒兮兮的袖子蹭眼睛:「簽這麼多同意書,他的情況很危險是嗎?」

    醫生什麼都沒說,拿了他簽好字的同意書就匆匆離開。

    陳硯喬又回到手術室外,來回踱步,雙手合十。

    從不信神佛的人,人生中也總有那麼些時刻,會讓他們無師自通學會最虔誠的祈禱。

    不一會兒,陳開年帶著大兒和兒媳也到了醫院。

    面對家人,陳硯喬只覺得愧疚難當,他剛喊了一聲「爸」,就被老爺子一耳光甩在臉上。

    這次大哥和嫂子都沒有維護他半分。

    已經比老頭高出一大截的陳硯喬,站在父親面前低著頭,垂著雙手,還是那個做錯事的小孩,哽咽不止:「爸,大哥,大嫂,對不起,可是徐開他……」

    「看你這副樣子,還像個人嗎?還不快去收拾了。」陳開年又氣又急。

    陳硯喬堅持:「徐開他……」

    高秋怡拉著他:「爸不會讓小徐他有事的。你也先去找個醫生看看吧,哎,怎麼弄成了這樣。」

    第82章 我會守著你

    冬日的陽光有一種清脆晶瑩的質感,從窗戶填滿整個房間。床頭插了一束向日葵,黃燦燦開得正新鮮,花心對著病床,是這純白的病房裡唯一的亮色。

    平日擁有健康麥色皮膚的徐開,安靜地陷在這白色的病床里時,也顯得過分蒼白。他就這樣久久地陷著,好似快要和這病床融為一體。還好周圍監測他生命跡象的儀器代替了他的脈搏,十分有力地跳動著,時不時嘀一聲,證明他還好好活著。

    已經兩天了,他還沒有醒過來。

    醫生說萬幸冬天穿得厚,那一刀雖扎破了他的肚皮,劃傷了腸*,卻沒有傷及其他內臟器官,也沒有傷到大動脈,並不致命。然而這一路失血過多,手術做完,沒法立馬清醒。

    那天在醫院做完手術,連夜轉院到了陳家自己的醫院。此時,徐開睡在專屬的病房裡,得到最完備的監測和照顧,以幫他順利度過那些和死神擦肩的瞬間。

    病房門被輕輕敲響,這聲響也把陷入沉思的陳硯喬驚醒。他把握著的手輕輕放回被子裡,起身出去,高秋怡過來了。

    看高秋怡手裡拎的食盒,他說:「徐開還沒醒,就算醒來一時半會也沒法吃東西。」

    「我知道,是帶給你的。」

    「我不餓。」

    高秋怡不由分說拉著他往樓下走:「我知道你擔心,但也不能不吃東西,我們也擔心你。」說罷她給主治醫生打了電話,讓他派人去守一下徐開。

    到一樓的休息室,高秋怡把食物拿出來,都還是溫熱的。

    醫院供給餐食,大嫂還是親自送過來。陳硯喬知道她這麼做的目的,就算沒有食慾,也不能不勉強吃點。

    趁他吃東西,高秋怡便說:「昨天我去見了律師,那個郁星海這次是綁架主犯加故意殺人未遂,他後半輩子都在監獄裡過了。」

    陳硯喬咀嚼的動作停下,稍遲疑,他便低下頭:「讓你們費心了。」

    「家人之間不說這些。只當是個教訓,以後不能再犯了。」

    等他把郁星海給他的U盤插在電腦上,才發現,那根本就是個空盤。

    原來他以前被郁星海敲詐的事,家裡早就派人調查得一清二楚。只是為了不讓他處於風口浪尖,也為了保全陳家的名聲,陳家並沒有直接以敲詐勒索的罪名起訴郁星海,而是用了更迂迴的方法。郁星海說得對,他偷稅判七年,的確是陳家的手筆。

    而最令陳硯喬在意的那些視頻,早就在郁星海被關押後,全部銷毀了。大概也是為了顧全孩子的尊嚴,陳開年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陳硯喬,才出了後來這場意外。

    「我真的沒想到郁星海會做這種事,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恨我到這種地步。」

    「人與人的想法千差萬別,你不用去明白一個罪犯的想法。」高秋怡按著他的肩,「爸說了,這件事也不全在你,也怪他總是怕你吃虧,把你護得太嚴實,沒讓你經歷太多,才會低估了人的惡意。」

    陳硯喬吃過飯,高秋怡讓人把餐具都收走:「休息室有床,兩天了,你也睡一會兒吧。」

    「我不困。」

    她將陳硯喬按在床上:「醫生說了徐開沒事,你不用太擔心。要實在不放心,我去幫你看著。」

    高秋怡都這麼說了,陳硯喬也只好躺下:「要是徐開醒過來,你一定叫我。」

    陳硯喬躺在陌生的床上,他知道自己睡不著。一閉上眼睛,他會就想到徐開暈倒前問他的話——要是為了他死掉,會不會成為他這輩子最喜歡的人?

    其實不用為了他死掉,徐開已經是他這輩子最喜歡的人。

    這個又直又笨的男人,幾乎是用一種水滴石穿的毅力和堅韌,非要往他身邊湊,非要往他心裡鑽。他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竟也慢慢習慣了身邊有這樣一個人,習慣心裡被他占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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