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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06:10:38 作者: 山柚子
再也長不高了。
「上台後在絕對的力量差異下我很快就敗下陣來,這顯然不能讓期待血腥廝殺的觀眾滿意,他們向我們扔來兩把小刀。」
「領頭在台下緊緊盯著我們,我知道不拼盡全力誰都會死,我在他眼上劃了三刀,他在我身上刺了十六刀,我知道最後一刀是他留給我的,我握著刀倒在台上,當領頭過來察看我死沒死,我把第十七刀刺進了上方的咽喉。」
「領頭的血染料一樣暈染在地上,像是一件漂亮的新裙子,我想啊我妹妹有新裙子了。」年輕人半張臉在哭半張臉在笑。
吳警官看得尤為不落忍,當他們趕到的時候血染了一地,念在未成年輕判了三年。
「警車聲響起時我們所有人鬆了口氣,掩護著那個人離開了,默契抹去了所有證據,儘管沒有誰說但不會有人說出他的名字。」
「從用廢棄材料做出電報機那刻我就知道他不會是一般人。我們進看守所沒什麼,但他不能進看守所,他應該有更光明的未來,不應當有任何污點。」
「我相信如果是你也會這麼做的。」
吳警官不知道說什麼表達自己複雜的感受,他以為是宋醉威脅當事人,他甚至想過賀山亭會不會以權逼人,唯獨沒想到涉案的當事人是心甘情願的。
他以為宋醉為了錢不擇手段,然而沒有宋醉的話這個地下拳場不知道要多久才會被發現。
當年那群一無所有的孩子努力抹去宋醉這段經歷,希望宋醉可以活得光明燦爛,可他幹了什麼呢?
向來堅信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的吳警官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他堅持的是不是正義?他臉色煞白身體搖搖欲墜,不知道彌補還來不來得及。
第九十二章
滬市的晚上浸著海汽吹來的冷,宋醉睡在床上抱緊了被子,大概是在拳場落下怕冷的毛病,手腳依然有些冰涼。
他閉上眼不去想以前的事,頭靠在枕頭上抱著被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懷裡的被子在往左移。
當被子緩緩從懷裡滑走他猛然睜開眼,意識到不是錯覺,黏在他身邊的大貓明目張胆搶被子。
宋醉沒在意地閉上眼,反正餘下的被子能蓋住他,這個念頭剛出現沒多久,剩下的一點兒被子也沒了。
他攥著僅有的被角忍無可忍問:「你搶我被子幹什麼?」
奪走少年被子的賀山亭聲音裹著將睡未睡的倦懶。
「等你抱我。」
宋醉聽到理直氣壯的答案無言以對,這人怎麼連被子的醋也吃,他不習慣主動同人親近,少年扭過頭繼續睡。
可離了溫暖的被子他根本睡不著,他突然懷念西南燥熱的氣候,堅持了十分鐘他舉白旗投降,肢體僵硬抱住了男人。
與其說是抱不如說是一隻手貼在對方的胳膊上,他的身體一動不動,加上體溫比平常人低,他感覺自己像剛從土裡扒出來的殭屍。
賀山亭反抱住了手腳冰涼的小殭屍,用被子嚴嚴實實蓋住了宋醉,嗓音沉沉開口。
「晚安宋醉。」
要不是奪被子之仇在前宋醉差點以為是真心實意祝自己晚安了,他無語把頭埋在溫暖的被子裡。
可比被子還要溫暖的是對方的身體。
在懷抱里他的手腳沒那麼冰涼了,幸好燈關著看不到他的臉紅,他在織成細網的溫暖中睡去。
*
早上宋醉難得起晚了,他加快了穿衣洗漱的速度,拿上塊兒白吐司就準備出門。
臨行前他想起什麼似地停住腳步,回過頭對餐桌上慢條斯理吃早餐的男人叮囑:「晚上記得去夜校上課。」
賀山亭懶洋洋抿了口愛爾蘭咖啡。
「知道了宋老師。」
宋醉被這聲宋老師叫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當初他以為在酒吧外碰到的是高嶺之花,誰知道越來越沒皮沒臉了。
他緩了陣子才出門去了學校,在學校一上就是一白天的課,晚自習教室在夜校教室對面。
他特意找了門邊的位置,以便在自習之餘觀察某人有沒有來上課,果不其然七點都沒到教室。
宋醉皺眉合上書準備出去打電話,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一片竊竊私語,抬起頭後神色發冷。
一個穿著破舊大衣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站在了門邊,衣服上密密麻麻的補丁,長相是放在人群里找不出的老實巴交,鼻頭被曬得發紅脫皮,看起來有種諧態。
「哎呀要不是吳警官說,我都不知道你考上了滬大了。」劉勇不慌不忙走上講台,「我大老遠從西南過來,就是想告訴大家小心宋醉,這個人狼心狗肺。」
少年投來漠然的目光。
劉勇見了這樣的宋醉有些發怵,當年宋醉可是差點殺死了人,但在人群面前他壓下了不安。
他知道少年有多渴望擺脫他開始新生活,他會讓宋醉知道別想撇開他,考上名校算什麼,他會讓宋醉在滬大過不下去。
「別看他現在裝得斯斯文文,剛學會走路就跟人打架,你們去山南打聽他是有名的小霸王,在地下拳場差點打死人,要不是對方不計較他早進去了。」
劉勇打從前他就不喜歡宋醉這人,蔫兒壞,在幼兒園時站都站不穩,把他用水槍噴人的侄子揍了。
他只不過用手拍了拍宋醉的臉恐嚇,宋醉仗著自己長得天真可愛,回頭痛哭流涕跟老師告狀,他被他家老太太好一通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