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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05:47:48 作者: 言西早早
「那是,回家天天都得操練。」
「還是在柳長河裡釣?」
顏舒有些意外:「你還記得柳長河?」
許裴看著她,鼻間很輕地嗯了聲。
他爺爺和顏老爺子同鄉出身,又是難得的知音好友,晚年一起回山上選地修房,兩家宅子門對門。
宅子側面的山腳下,是一條橫穿的蜿蜒小河,就是柳長河。
顏老爺子愛釣魚,每天清晨拎著漁具,慢悠悠往河邊走,身後跟著只粉嫩嫩的小尾巴。
許裴的房間朝著河邊,早上一推開窗,准能看上一老一少兩個身影。
小姑娘有時撅起屁屁、在石頭縫裡掏螃蟹,有時脫了鞋子在淺水灘里踩水玩,有時翹著腳丫兒、舉著長長的魚竿、學著她爺爺的樣子假模假樣釣魚。
還有的時候,她會抬起頭,雙手比個大喇叭,奶聲奶氣地大吼:「許裴哥哥早上好!」
她吼的時候,整個小小的身體都在用力,兩根羊角辮在肩上噠噠打著顫。
許裴往往會面無表情地掃她一眼,砰一聲關上窗。
他那時候可真煩她。
整片山林,就屬她最吵。
不僅吵,還特別纏人。
只要碰見他,顏舒總會彎著兩隻亮晶晶的眼睛,飛快朝他撲來,兩條小短腿兒一蹬,整個人一氣呵成地掛在他身上,理直氣壯地指揮他跑來跑去。
「將士們聽令,嬌嬌將軍要出發了!」
「許裴哥哥,沖鴨!」
「……」
她小名叫嬌嬌。
卻是他見過最不嬌的小姑娘。
皮得跟個猴兒似的。
他每天最期盼的事,就是這隻猴兒什麼時候搬回城裡去,最好永遠不要回來。
有段時間,她真的被送走了。
隔壁新住進來了個小姑娘,文靜乖巧,從來不敢大聲跟他說話。
世界清淨了。
可他卻並沒有很開心。
在某個清晨,他終於敲開顏老爺子的大門,躊躇了半天,才問道:「顏爺爺,嬌嬌什麼時候回來?」
姑娘軟糯的聲音將他拉扯回現實:「你好多年沒回去了,真記得啊?」
許裴垂著眼,翻過一頁書,「大概吧。」
-
顏舒覺得有點罪惡。
她於晚上八點,喝了杯熱量高到報表的熱巧克力,吃了一大堆小魚乾。
肚子撐得圓滾滾的。
不止這回。
上回也這樣……
上上回也這樣……
為什麼每次就和許裴見面,嘴巴都忍不住要犯罪呢!
為避免繼續犯罪,顏舒當機立斷,馬上起身走出咖啡館,順便把裝著襯衣的手提袋遞給許裴:「給你,洗乾淨了。」
許裴沒有接。
她不明所以地看過去,卻剛好瞄到他微泛出胭色的耳朵尖。
男人伸手,卻並沒接過,只五根手指抵住袋身,一點點推回她面前。
顏舒:「?」
不要了?
見她還沒反應過來,許裴神色複雜地張了張嘴:「你……算了。」
他撇過頭,果斷伸手,大手箍住她的手腕,將她拽到牆角。
顏舒被迫退後幾步,背一下子靠住冰涼的牆壁,一臉懵逼地看他打開口袋,取出襯衣。
許裴彎腰,靠近她。
大手從她背後繞過,綿軟的白襯衣纏上她的腰,男人揪住兩隻衣袖,手指翻轉幾下,衣袖在腰間打了個結。
襯衣衣擺垂下,剛好遮住她的腿根。
許裴吐出口氣:「將就著吧。」
顏舒心中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下一秒,身下一陣熱流。
顏舒:「……」
草。
-
接下來幾天,顏舒都在想一個問題。
為什么姨媽要提前這麼多天來?
她一想起當晚許裴那個複雜的眼神,就忍不住腳趾抓地。
太丟臉了。
顏舒鴕鳥似的,把頭埋進課桌。
這節是公共課,教室里好些都是其他系的同學,她埋著頭,耳邊傳來同學們的議論聲:
「啊你買校刊了?聽說這次有林師姐的採訪!」
「這期有個這麼大的報導,顏舒把許裴團隊都請到了,誰還要看林師姐那點花邊新聞啊!」
「啊?」
「哎找到了,林師姐的報導在這。」
「副刊啊,太丟臉了吧,之前還在論壇造那麼大勢,難怪我聽他們班師兄說幾天都沒見著她人了……」
當天下午,校刊就賣到斷貨。
這一系列的戲劇性反轉被大家津津樂道著,論壇上出現了大量相關貼。
人氣最高的一貼是——《不吹不黑,從專業角度探討林雪敏和顏舒兩篇稿子的差距》
原樓主長篇大論,洋洋灑灑幾千字。
從提問的能力,到文字功底、語言邏輯、分析能力,再到細節處理、語言張力,都有理有據地得出了顏舒吊打林雪敏的結論。
最後,她指出:
[從顏舒的採訪稿中,我們不難看出她的立意,也可以毫不費力地提取出ICM金獎的各方面價值、和數學學科的內在聯繫,最後打破讀者的固有思維,給了大家無限思考的空間。
——數學追求的究竟是什麼,是最不可思議的浪漫,還是最懷真抱素的務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