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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26:44 作者: 月繾綣
她在做什麼?
後知後覺的清醒,讓腳底的涼意從生理轉向心理。
她從湖裡站出來,坐在了池邊,吹涼風。
酒店的員工,原本只是路過,看到有客人坐到湖邊,嚇了一跳,趕忙跑過去。
「小姐,你沒事吧?」
阮想擺了擺手,微笑道:
「沒事,我剛才,不小心踩空了。」
酒店員工一再確認是否有扭傷或其他不舒服的地方,阮想都否認了。
她在員工的陪伴下,回到了房間。
阮想一個人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看太陽全部升起,迷濛的晨霧逐漸消散。
數月來的心態的變化,她以為只是自己的庸人自擾。
原來不僅僅是這樣啊。
周景維把叢安剛送進學校,讓司機開車去公司。
他手裡正發著簡訊給阮想,阮想的電話就打來了。
「喂,想想。」
「景維。」
周景維瞬間就察覺到不對勁,阮想很久沒有這樣稱呼過他了。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你能來找我嗎?我,好像生病了。」
給周景維打完電話,阮想就繼續沉默的坐著。
她既然意識到自己出了問題,就不能當作無事發生,任憑它繼續發展下去。
她要承認的是,她想到的第一個能依靠的人,好像就只有周景維了。
周景維讓司機一口氣沒停,直接從海誠趕到蘇城。
周景維到了阮想的房間,剛敲了兩下房門,門就開了。
他看到阮想第一眼,就開始從頭到尾檢查阮想,看著全須全尾,
「哪裡不舒服了?」
他看到阮想的小腿以下的褲子還濕著。
「我早上去酒店的湖邊,不知道為什麼就跳了下去。」
阮想直接說了重點,周景維的心忽然就墜的很深很深,他不會認為這是在無病呻吟,以往的經驗讓他太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但唯一能慶幸的是,阮想並沒有隱瞞這件事情,尤其是對他。
「想想,你不用怕,我會把最好的醫生找來的,沒事的。」
周景維效率很高,等他們從蘇城回到海城的時候,已經預約好醫生,直接帶阮想去看醫生。
心理疾病本身的複雜性,不能隨便下定論,阮想光是診斷就花了一下午時間。
最後的結果,阮想已經屬於中度抑鬱症,而且突然出現了自殺的行為,病情不可小覷。
「抑鬱症的典型症狀之一就是自我價值感降低,我在與阮小姐的交流中,發現她總是在無意中否定自己,覺得自己的存在或有或無。」
「人解決問題的辦法有很多,當沒有辦法的時候,還有辦法,那就是死亡。」
回家的途中,阮想已經靠窗睡著了,周景維腦海里還一直回想著醫生的話。
在遇見阮叢安後,周景維一直知道他們一家人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態度,傷害了阮想。
即使是他以為的在竭力去照顧阮想的情緒,但對阮想自己來說,只是杯水車薪。
原來這就是事與願違,他以前最想讓的就是阮想永遠開心快樂下去,可到頭來,傷害阮想最深的,卻還是他。
回到阮想家裡,阮叢安已經被接放學回來了。
阮想一進門,阮叢安就飛奔著跑過來去抱阮想。
「媽媽,媽媽,叢安好想你啊,我們都好幾天沒見面了,今天我在幼兒園……」
自從阮想進門,阮叢安的嘴就「叭叭叭叭」個沒停,哪怕就是上了飯桌,他嘴裡還在念叨今天在幼兒園吃的什麼飯。
阮想此時心下卻沒有太多的陰霾,反而在想,是不是她最近吃錯了什麼藥,才產生了一些幻覺。
什麼抑鬱厭世,應該不是她吧。
周景維回來後的話並不多,他一直注視著和阮叢安互動的阮想。
他曾經在高原爬山的時候遇到一種花,叫做綠絨蒿,被譽為離天最近的花朵。
海拔三千到五千多米的高山,嚴寒荒涼之地,它卻任性生長,無所畏懼。
但花瓣葉子卻也柔弱,易受損傷。
阮想就如綠絨蒿一般,堅強而又脆弱。
他們只會欣賞她不屈向上的生命力,卻不在乎她獨自堅守的日子,是怎麼過來的。
晚飯過後,保姆帶叢安下樓消食,還是只留了他們二人。
「公司你還想去嗎?如果不想去的話,就不去了。」
周景維沒有強勢的替她做決定。
「沒那麼嚴重,我很喜歡現在的這份工作,可能是長時間安於現狀,朝九晚五,結果猛的帶著周末連軸轉,身體一下不適應吧。」
其實都清楚,這件事情的根源和工作,毫無關係。
「你別老皺著眉頭,開心一點,得病的是我,又不是你。」
阮想還有心情反過來安慰周景維。
周景維抬起手,摸了摸阮想的側臉。
「都怪我,讓你這麼痛苦。」
阮想卻也只是微微一笑,
「我自己生病,又怎麼要怪你呢?」
「我昨天夢見了我母親,夢裡我們都說了很過分的話,我說她還不如死了,最後啊,她還真的死了。」
「我看過吳清明的社交網站,裡面有些話確實很容易引起歧義。在英國的幾年,他的確非常照顧我和叢安,我是真心想幫他在國內的事業。你也問過我和吳清明的關係,是我心裡作怪,怕你吃醋,沒說實話,瞞了你,反倒弄巧成拙,讓你也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