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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00:43:40 作者: 神仙寶貝派大星
在玉影憐的懷中,是一個雪色的毛團。
小小一隻,和尋常貓兒一樣大,軟綿綿的一團,耳朵卻不似貓兒般豎起,而是半折著耷拉下來。一雙貓兒似的瞳孔仿若墨玉般剔透乾淨,帶著濕漉漉的光澤。
幾乎是看見這貓兒的第一眼,所有人腦海中都會冒出三個詞。
漂亮、柔弱、可憐。
讓人恨不得將它裹在懷中,不許它再受到任何風雨。
而抱著它的玉影憐似乎也是如此,少年口中叨叨了許多,動作卻始終小心翼翼。
「大師兄啊,你說那女子要是——」
玉影憐話音未落,懷中的貓兒忽得躍起,用肉墊狠狠拍了下他的手肘,借力將他撞進角落,幾乎是同時,角落裡傳來了巡邏弟子輕微的腳步,夾雜著幾聲奄奄一息的鳥獸慘叫。
聲音漸行漸遠。
玉影憐抿住唇,透亮的眼眸中滿是怒火。
「多謝大師兄。」許久,玉影憐才低聲道,「此行是我冒昧。」
若不是有大師兄化出分身,從他入劍宗後就一路相助,恐怕他早已折在此處,屍骨無尋。
「待回峰後,我回去領罰。」
可玉影憐不後悔。
若他不來此處,這些無辜被鐵鏈鎖住的妖獸更沒有任何希望了。
懷中那貓兒似的毛團扭過頭睨了玉影憐一眼,倏忽變換成了人身:「你莽撞妄為,做錯了事,自然該罰。」
聲音模糊虛浮,讓人辨認不清,只是這聲音卻極其好聽,磁性中透著溫柔,仙靈般縹緲於空中,恍若神明垂首,聆聽世間之音。
玉影憐抿了抿唇,低下頭,並不敢反駁。
「不過你雖做錯了事,做得卻不是錯事。」
玉影憐一愣,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見那影子笑了下,包容又溫柔。
「以及,不會。」
虛影頓了頓,淡漠道:「她不會來。」
玉影憐下意識接話:「為何?」
倒不是槓,純粹是好奇。
虛影微垂下眼,笑容更淺淡了些:「天命如此。」
譬如他,譬如方才那個小姑娘,譬如這世間生生萬物。
萬物周而復始,自有輪迴,自難更改。
這些年在崖底時,沈雪燭偶爾也會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錯了。
他想方設法將他們救出輪迴,卻無力看他們再跳出天命。
聽了這話,玉影憐唇抿得更緊,臉上浮現出不服氣的神色。
「大師兄就憑一句『天命』,便可如此妄斷後果麼?」
他其實和這位大師兄並不算相熟。
敬之畏之,仰之懼之,卻無多少同門之誼。
眾所周知,羲和宗望舒峰的大師兄沈雪燭體弱多病,常年閉關,峰主青雲子說是為弟子尋藥,一去多年,了無音訊。
種種情況下,他們底下的幾位弟子,都與這位大師兄算不上熟稔,多年見不到幾次面,更別提像是有些峰那樣關係密切。
相敬如賓,就是他們關係最真實的寫照。
玉影憐感激大師兄此次相助,卻也不會因此完全妥協自己的想法。
「若是信命,我輩修仙之人還有何希望?倒不如及早放棄,歸於塵土,倒也落得清淨自在。」
想起自身遭遇,和那始終凝不出的魂印,玉影憐冷笑了一聲:「大師兄在洞府內閉關已久,想來不止是修為大漲,竟然還能知曉天數。」
面對「師弟」難得天真又咄咄逼人的指責,沈雪燭虛影的神情有些奇妙,只是影子綽約模糊,讓人看不真切。
他知曉玉影憐完全誤解了他的意思,也不願開口辯解。
費時費力。
對現在的玉影憐,毫無必要。
虛影忽得散開,最後又『嘭』得一聲,變成了原先的雪白毛團兒,輕輕一躍,落在了玉影憐的肩上。
肩上壓下一物的重量讓玉影憐冷靜了些許,他深吸了一口氣,想起自己這位大師兄在羲和宗的名聲,以及峰主青雲子離峰多年,望舒峰弟子各有缺殘,卻始終沒有被底下諸峰吞併取代的緣由……
無非是「沈雪燭」這三個字。
一點筆墨間,天地倏忽變。
當年凡是來望舒峰挑釁的人,沒有一個不是豎著進,散著出。
偌大的羲和宗,弟子紛亂雜多,來歷不同,更各有性情,能被眾人心甘情願稱為「大師兄」的,從來僅一人而已。
——沈雪燭。
縱使閉關多年,依舊餘威猶存,讓人不敢妄動。
玉影憐終於感到了幾分壓力,心中生出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後怕。
就好像在何時何地,他曾經惹怒過這位大師兄,然後被對方痛毆了一頓一樣。
奇怪,他明明沒怎麼和這位大師兄相處過啊。
玉影憐額上冒出了點點冷汗:「抱歉,方才並非有意冒犯大師兄,只是……」
只是他不相信,不想信,不願信。
玉影憐抿了抿唇。
這觸及到了玉影憐最深的傷疤。
——魂印。
玉影憐定了定神,收斂起情緒,繼續一步一步小心地繼續向里走去,努力尋找話題,打破這份令人心悸的安靜。
「師兄若是願意,不妨再幫我算一次,我此行成功概率為幾何?」
雪白的貓兒輕巧地站在他肩上:「我早前便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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