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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00:34:46 作者: 歷山川
之後奶娘過來將孩子抱去餵奶,那年輕婦人也抱起孩子要離去,葉芙蘭被扶著下地,將她送出屋,轉頭看沈歡歆還在搖車旁呆坐著,笑問道:「在想什麼心事?」
沈歡歆便問:「嫂嫂,我爹爹娘親是不是吵架了?我來這兒之前,去了爹娘的院子,他們兩個之間別彆扭扭的,在我面前還假模假式地說話,打量我看不出來呢。」她自打有記憶,爹娘很少對彼此紅臉,就算吵架,也是床頭吵床尾和,兩人只要在一處,都是如膠似漆黏黏糊糊的樣子。
葉芙蘭在房內慢慢地走了幾步路,坐回到床上,對沈歡歆緩聲道:「這是前天的事了,前天當朝徐大學士邀父親出門應酬,說是有要事商討,誰料父親去後不僅見到了徐大學士,還見到了大學士的嫡長女徐大姑娘。好巧不巧,還讓母親給碰到了,回府後兩人便大吵了一架。當晚還、」她低咳一聲,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八卦公婆的事,低聲和小姑子說,「當晚父親還被母親趕出屋門了。」
那日宮變之後,宮裡降下敕封威遠侯為攝政王的旨意,攝政王留在京中,燮理朝政。
消息一傳出來,眾人便知東風壓倒了西風,局勢已經明朗,只怕宮裡那位已然被沈家拘控住,不日後,天下恐怕就改姓了。
心思活絡的,第二天便親自來沈家拜訪。
徐大學士便是其中之一,大學士掌管朝政要務,威遠侯受邀出府應酬,不便拒絕,只怕誤了什麼重要之事,誰知大學士只是想讓攝政王相看相看他家大姑娘。
威遠侯當場發了怒,將向來巧言善辯的大學士罵得臉色青白,轉頭便對上了好整以暇那般看戲姿態的長公主。富安見他看過來,也沒說什麼,轉身出了酒樓,坐上馬車回府了,威遠侯怕夫人生氣,忙跟上去,富安卻不許他上馬車,就這樣,威遠侯綴在自家馬車身後,從酒樓到沈府,不知過了多少人的眼,堂堂攝政王是一路跑回府的。
徐大學士實在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實際上,不僅是他,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這麼想的——攝政王日後登基,總不能一直留著前朝公主在身邊吧?這十幾年來,他堂堂侯爺,僅有長公主一人,難不成以後也只有一人?是以徐大學士決定先下手為強,將自家女兒推銷給攝政王。
葉芙蘭不好和小姑子談說公婆的私事,奈何小姑子有點笨,單單那麼一句話她聽不大懂,葉芙蘭只好給她捋清楚這背後的關節,細細講給她聽。
沈歡歆知道徐大學士家的姑娘,比她大不了幾歲,堪堪二十出頭。
她爹爹再怎麼說,可也都是當祖父的人了。
沈歡歆想了想,「可是爹爹又不當皇帝,日後更不會有別的女子,娘親又怎麼會因為這和爹爹吵架呢?」
「是啊,這就奇了怪了……」葉芙蘭擺手,也有些想不通,「不過兩人還能吵架,總歸是好的,好過好不投機半句多!你呀,就別操心了。」
威遠侯現下既是攝政王,又手握兵權,如今外頭不管是說沈家光明正大,還是罵沈家謀朝篡位的,都料定威遠侯總有一天會自己坐上帝位,誰知他起初就沒這麼想過。
他沈家上下幾代人為大胤賣命,天子要過河拆橋,殺他的妻兒母親,他為什麼不能反抗。只是建和帝辜負的不僅是他,還有他的妻子,大胤的長公主殿下。
威遠侯便心想,如今的皇帝要不得了,不如換一個,讓他的公主坐上帝位不就行了麼?
這想法直到宮變結束後他才和妻子分說清楚,富安和他二十年夫妻,雖然聚少離多,但自認了解他。
可確實沒想到,他是這樣想的。
長公主生在了天下最尊貴的地方,為趙氏皇族,生來受天下百姓供養,之後也與心愛之人結為夫妻,半生順遂。
她看著他,胸腔中暖意涌動,又有些心疼。她覺得趙家對不起他。
威遠侯明了她的意思,不禁無奈笑了,道:「夫人啊,你為何要站在趙家人的立場上覺得對不起我?你以前是趙氏女,嫁給我後成了沈家的主母,以後你是趙氏的皇帝,也繼續會是沈家的主母。可從始至終,你只是我一人的公主罷了。」
富安被他這直白樸素的話語說得紅了臉,明明都是當祖母的人了。她知道他的思量,無非是怕他真的奪了趙家江山後,她身為前朝公主,心裡會有疙瘩,可能會受氣。
富安是公主,一向是受不得氣的。
就如前日碰見威遠侯去相看徐大學士家未出閣的大姑娘,她心中的火騰地冒了出來。
那幾日女兒被擄走受苦,不在她身邊,富安剛剛得知女兒已經被找到,幾日後就能回府的消息,心中鬆了口氣,出府來散散心,誰知在酒樓碰上了說是去談正事的丈夫。
她心裡正憋著一通氣,見此,乾脆將丈夫當成出氣筒,讓他追著她的馬車,一路跑回府。
其實,回府後長公主便消氣了,說到吵架,是威遠侯先動氣的。
起因是富安侃了他一句老牛吃嫩草,威遠侯心中有些不妙,道:「夫人還有工夫調侃我,竟然不生氣。是不是嫌棄為夫老了,覺得無所謂了?你我可都是當祖父母的人了。」實因他夫妻二人已至中年,他已經蓄起了鬍子,長公主卻仍舊貌美,瞧起來卻是比他年輕了好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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