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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00:34:46 作者: 歷山川
陳同知目瞪口呆,又飛快搶來這紙,故技重施,茶杯里卻沒水了,噎得他有些難受。
謝准倒茶,將茶杯推到他面前。
陳同知好不容易吃下兩張紙,卻見謝准接著又拿出好些張信紙,有新有舊,垂眸掃過這些信箋,似感慨道:「陳同知與都督大人的貴妾倒是恩愛,都督應是被瞞住了,只是不知陳夫人知不知道這件事。」
「我求你住嘴!」陳同知低吼道,他急得搶來謝准手中信紙,做賊心虛般左右看了看,「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請同知來吃飯,光吃紙怎麼能夠?」
謝准今日心情正不好,陳同知正好撞上,這頓飯吃得他膽戰心驚。
被他狠狠坑了一筆後,陳同知擦著冷汗陪笑:「僉事今日心情到底因何不好啊?」
謝准眯了眯眼,沒說話。
「可是和女人吵架啦?」
陳同知察言觀色,竟然透過謝准冷氣繚繞的外表,看見了他哀怨酸澀的內心。
謝准:「……」
「僉事做事奸猾老練,可到底還是個少年人嘛!」陳同知笑了笑,欲要套近乎,「我以過來人的經驗告——」
謝准冷笑著打斷他,「我不想聽。」
「同知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
陳同知一怔,忙道:「……我幫你辦事,只是這件事你千萬不要說出去!你若說出去,小杏就完了,就算李都督容得下她的命,我家婆娘也饒不了她!」
謝准諷刺道:「所以,這就是你身為過來人的經驗?」
陳同知說不出話來了。
葉家布行中,京兆尹和仵作都到了,經過查驗,紅疹是由布匹上的染料造成的,那染料中摻了一種烈性毒素,毒素侵入皮膚,因此中毒。
至於那位死去的老太太,身上患有大大小小多種疾病,穿了染上毒素的衣衫,加快了她的離世。
這麼說來,她的死確實與葉家布行有關。
「把葉長竹叫來。」葉芙蘭問。
葉長竹是她的堂弟,布匹印染一應由他負責。
先前她因懷孕,稍微放了權給下面的人,誰曾想讓別人鑽了空子。
葉長竹很快被帶來,心虛地躲過葉芙蘭的眼神,卻與柴員外郎對視一眼,又匆匆別開視線,柴員外郎則是瞪了眼那將他供出來的大漢。
京兆尹目光如炬,將幾人的眉眼官司看在眼裡。
「世子妃,此事既然發生在本官治下,本官便不能置之不理,將此案交由本官處理可好?」
往小了說,此事牽涉不過葉家,往大了說,卻是朝中兩大勢力之爭,京兆尹卻毫不猶豫把這擔子攬了下來,葉芙蘭由衷敬佩他,於是點頭微笑道:「大人裁決公正,我自是信任大人的。」
「那便請世子妃、員外郎移步京兆府。」
這事終究還是鬧到了官衙上。
幾位受害人仍留在布行後院的屋子,高太醫調了藥膏,金風玉露幾人幫忙給那幾人塗抹。
那險些被丈夫打的婦人現下已經止住哭泣,神情舉止卻仍有些怯懦,玉露幫她塗抹藥膏,她連連道謝。
「關嬸不必對我說謝,要謝就謝我們姑娘和高太醫。」
關嬸便看向坐在不遠處的沈歡歆,那似是菩薩座下的玉人,美好得不像是這污糟人世中的人。
她忽然掉了眼淚。
沈歡歆見她望著自己哭了,無措地眨眼,低著聲問:「關嬸,怎麼了?」
關嬸眼含熱淚,不知為何開始對著她絮叨起來,
「我命不好,十四歲做了他們家的童養媳,二十年來在他們家做牛做馬,卻從來沒有落得一句好。他素日對我不是打就是罵。我每日給別人家做飯賺些散錢,也全被他拿去喝酒。我給他生了一兒一女,兒女卻與我不親昵,因兒子自小被他過繼出去,女兒也被他賣去給別人家當童養媳,他便拿一雙兒女換來的錢財又去喝酒……直到前幾日他手上缺了錢財,竟然想用我的命換他喝酒的錢!」
聽到這裡,屋內有另一位身上起紅疹的受害人忙道:「關嬸,你快少說兩句!說你家中這些事做什麼?不要污了貴人的耳朵。」
關嬸一怔,低頭擦淚,輕聲道:「我、我話多了,姑娘見諒……」
沈歡歆左右擺兩下頭:「沒關係。」頓了頓卻是忍不住提醒:「那壞人要如何殺你?還是趕緊報官的好。」
關嬸看進她純澈的眼睛裡,苦笑:「姑娘,那壞人正是我丈夫,我如何能報官抓他?」
沈歡歆一怔,反問道:「為何不能?」
這下卻是關嬸說不出話了。
金風在一旁冷不丁開口問道:「難道嬸子身上這紅疹,是你男人搞的鬼不成?」
關嬸還沒說什麼,先前阻止她哭訴的那人卻率先反駁:「怎麼會?姑娘莫要胡亂猜測,誰會喪心病狂對自家婆娘做這種事?」
「他就是這般喪心病狂!」關嬸在這一刻忽然爆發,怒道,「不要說他,你們不也都是為了圖謀錢財,才這般喪心病狂讓自己甚至家裡人染病的嗎?徐美生害得他老娘死了,而我,我也要被自家男人害死了!」
「你、你瘋了?胡說什麼?!」
「貴人,可不要聽她胡說八道,她準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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