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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00:34:46 作者: 歷山川
謝准道:「小炮仗一樣。」
沈歡歆氣得想打他,無奈沒條件,於是更氣了。
謝准步子邁得快,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著,他拐了幾個彎,沒一會兒,滅掉手電筒,竟能瞧見不遠處發出的微亮的光。
他朝著光線射來的地方走去。
離出口越近,光線便越來越亮,風聲也越來越大。
不一會兒,眼前豁然開朗。
謝准站在出口,眼前是一個較大的洞,仍在山裡,有光是因為上面開了條縫,稀稀落落灑進來不少日光。
他眯了眯眼,目光落到面前一堆又一堆的、落了塵灰的盔甲,武器等軍用輜重上。
怪不得總是覺得這里有人待過,原來不多年前,有人在這里養了堆私兵。
沈歡歆忽然喊道:「謝准!」
謝准也反應過來,連忙將身子一側,一支短箭擦著「她」鬢角的髮絲而過。
「誰在那裡?」
謝准——準確的說是沈歡歆的聲音喊道。
那偷襲的人聽見這聲音,卻是動作一頓,正是這一晃神間,謝准已經看向了他藏身的方向。
那人乾脆現出身來。
這是一個瘸子,披頭散髮,面容盡毀,身材佝僂,形容可怖。
沈歡歆一愣,恍惚間他覺得有些熟悉。
這瘸子杵著一跟木棍,也在靜靜打量她,眼中竟有懷念之色。
他忍不住張了張嘴,瞧著嘴型似乎是喚了一聲「姑娘」,可是沒能發出聲來。
他這才想起來,他的聲帶也在兩年前被毀了。
沈歡歆見他沒有傷害他的意思,在心裡頭給自己鼓了鼓氣,率先開口問:「你,你是誰啊?」
問完,便見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然後搖搖頭。
沈歡歆明了,哦了聲,抿抿嘴唇,又問他道:「你能帶我出去嗎?」
她沒有問「你能不能不要傷害我」,而是帶著點信任地問「你能帶我出去嗎」。
這瘸子本來原地發著怔,糾結掙扎著。
他自然知道怎麼出去。
兩年前經歷過一場殘酷的折磨後,他被帶到了這里。
當時他身受重傷,那些人說是讓他看守這里的武器輜重,以備不時之需,卻並不信任他,也不曾管他的死活,打著讓他自生自滅的主意。
因著妹妹還在他們手上,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活下來。
如今已經兩年了。
這瘸子聽了沈歡歆的問話,卻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對著她略略一點頭,佝僂著背,杵著拐杖轉過身,扭了下脖子示意她跟上來。
沈歡歆跟在他身後,默默記著這其中路線。
只是也太複雜了,她腦子有些混亂,腦海中問:「謝准,謝准,你有沒有記住?」
聽到他嗯了聲,沈歡歆這才放下一顆心來。
真是奇怪,有這惡鬼在,怪叫她心安的。
這路線實在刁鑽,七拐八拐不知拐了幾次,沈歡歆扶牆摸壁,走得腳疼,額上冒細汗。
還好那瘸子本來走得就慢,她倒也能堅持。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瘸子腳步停下,將眼前一塊石頭搡開,外頭的日光,鳥叫,水流聲便統統涌了進來。
這回是真的出來了。
沈歡歆一步並作兩步小跑了出去,她開心笑了,而後轉個圈,面對著將她帶出來這人,疑惑問:「你怎麼不出來?」
他不會出去,對她搖了下頭,就要將石頭推回去。
沈歡歆呆了一呆,上前,「你這是做什麼啊?」
瘸子伸手將她推開。
沈歡歆又上前,急得頓足,「這里曾經藏私兵,你既是這里的人,若被皇帝舅舅知曉了,定不會有好下場。你不若同我回去,興許能將功補過。」
她哪裡知道?他有難言之隱。
他搖著頭,說什麼都不肯出去。
沈歡歆擦了擦額上的汗,無法了,最後道:「那你,那你給我一個信物成不成?我若是想找你,該去哪裡?」
瘸子心裡頭覺得兩人沒可能再見面了,也不想再這樣同她耗著——再耗下去,興許會被守在這里的其他人發現。
他聞言,便從袖口中隨便摸出了個什麼東西來,給她當信物了。
沈歡歆接過信物,「你還沒告訴我該到哪裡找你去。」
那瘸子便屈指,敷衍地往石頭上敲了三下。
「我若來找你,往石頭上敲三下就可以了麼?」
她認真確認一遍。
他沒想到她這般認真,愣了一愣,才點了點頭。
沈歡歆也點下頭,「那好吧。」
她看著石頭復又恢復原位後,低下頭,打量著手中的「信物」,這是一個小小的、活靈活現的木雕馬。
出口掩在一片極為茂密的樹林最里處。
將木雕馬放入隨身的小荷包中後,沈歡歆轉身疾步往樹林外走。
她要趕緊回家的。
山腳下遍布村落,官道兩旁儘是田地,有農人彎著腰,侍弄著土地。
此刻已經臨近晌午,大熱的天,一旁菜畦坐著個婦人,仰頭灌了一口水,聳起肩膀擦了擦汗,一抬頭,見一位小姑娘站在官道上,四下茫然望著,裸露在外的肌膚被日頭曬得都泛起了紅,一看就是嬌滴滴的官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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