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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00:34:46 作者: 歷山川
天色已晚。
葉芙蘭忙活了一整天,早就累極。
她從東次間沐浴出來,坐在梳妝檯前,身後的侍女為她擦拭著頭髮。
沈章打起帘子走進來,立在她身後看著她,片刻問道:「你生氣了?」
葉芙蘭溫聲道:「世子多慮了。」
沈章揮手讓侍候她的丫頭下去,接過她手裡的毛巾,上前給葉芙蘭擦著頭髮,低聲解釋道:
「兩年前,瞿雨荷的兄長擔任押運官,負責將糧草送至東北,路上卻被反王殘黨截住,殘殺了去。瞿雨荷出京尋兄長的屍首,卻被惡人擄去,受盡折磨,直到昨日我無意間救了她……她在哪裡也待不好,只得由我在身邊才能安心。」
葉芙蘭默聲,一會兒,輕嘆口氣,道:「倒是惹人憐惜。」
沈章將她的頭髮擦得半干,便放下毛巾,抬手為她揉捏著兩邊的太陽穴。
葉芙蘭閉著眼享受他在兩額的按摩,舒服得呼出口氣,問道:「你同她兄妹二人之前就是認識的?」
沈章頓了一頓,方道:「他兄妹二人相依為命,她兄長從小便在威遠軍麾下做事了,我們幼時便相識。」
葉芙蘭輕笑道:「倒是,怪不得瞿姑娘那般依賴你。」
沈章垂了垂眼,「許是之前受了太多折磨,又是我救了她,她對我便多出了許多信任。」
葉芙蘭又問:「世子在家倒也罷了,只是整日有公事要忙,難不成去府衙上值,也要將她揣在兜裡帶著?」
沈章失笑道:「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已經同父親說過這事兒了,太醫道她是患了某種心疾,極其容易受到驚嚇,是以我打算讓她在這裡住上幾日,你性子最是溫柔不過的,還要勞煩你看著她些,等過了些時日,待她養好了病,就讓她離開。」
「我知道你整日很忙,現下還要拜託你這事,著實辛苦你了。」
葉芙蘭不作聲。
她腦海中閃過他沉著聲,讓她不要嚇到瞿雨荷的模樣,還有兩人湊在一起說話的樣子。
做了兩年的世子妃,她在眾人面前總是挑不出錯誤的。
沈章方才向她解釋了一番,有理有據。
既是當初犧牲的將士姊妹,沈章照顧瞿雨荷也是應當的,她身為世子妃,自然表示理解,隨夫一同耐心安置好義士之妹。
可瞿雨荷怎麼偏偏就是依賴沈章?
葉芙蘭仍是忍不住這麼想。
可她是溫柔端莊的威遠候世子妃,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世子想納了瞿雨荷,給她一個歸宿,她也不應阻攔的。
葉芙蘭默然片刻,最後嗯了聲。
她秀髮半干,燭火搖曳,映在她的臉上,沈章垂眸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出聲問道:「你今日是不是有些吃味了?」
葉芙蘭睫毛顫了顫,睜開眼,不答,她從梳妝檯上站起來,命外間立著的丫頭將她的帳本拿來,坐到床邊去,低頭翻看起了帳本。
沈章不禁笑了。
她嫁給他之初,日日都是一副恪守規矩的模樣,偏偏她也很能幹,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但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所幸他有耐心,兩年間,葉芙蘭到底對他生出了些情誼,如今竟也會吃味了。
沈章不禁有些高興,他的世子妃不再把他當成世子,而是夫君一樣來對待。
他輕笑道:「我這就去沐浴。」
葉芙蘭聞言,翻著帳冊的手一頓。
不多時,他從次間回來,葉芙蘭也已經帳本收好,側躺在床上等他。
沈章吹滅燭火,放下帳子,側身擁過去時,外面突然響起一聲尖叫,「沈章大哥,快來救救我……」
聽見聲響,沈章旋即起身,又撩開帳子,輕聲對葉芙蘭道:「我出去看看。」
葉芙蘭在他出去之後又等了會兒,見他一直不回來,自己忙了一天,也是很累了,便不再等他,兀自睡去了。
*
四月末有場詩會,沈歡歆跟著銀霜學做香囊。
端午有做香袋子的習俗,她準備做一個,到時候在詩會上將這香囊送給三哥哥。
所謂「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她已經晾了趙嵩好多天了,也該實施「給個甜棗」了。
沈歡歆手笨,忙活了幾天,看著自己已經成品的香囊,再看看銀霜繡的,總感覺有些不一樣。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好不好,拿著這香囊去找錢媽媽和丫頭們問:「你們瞧一瞧,我繡的還好不好看?」
錢媽媽拿來看了一看,笑道:「好,真是好看。」
其實她繡的根本不好看,只是沈歡歆極少做繡活,錢媽媽看見她難得一次做,自然是誇讚她。
珠雨幾個也那麼說,說:「我們姑娘真是手巧。」
從小到大,她聽到的幾乎都是誇讚聲。
沈歡歆總覺得她們在敷衍她。
「惡鬼,你說一說,我做的好不好看?」
沈歡歆將這香囊舉在眼前,問腦海中那謝准。
謝准借她的眼睛看了看,皺眉道:「你怎麼繡了株粉色的草?」
「草?」沈歡歆瞪大眼睛端詳著自己的傑作,道:「你這惡鬼是不是眼睛不好使?我繡的分明是一朵粉色的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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