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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00:34:46 作者: 歷山川
    珠雨不禁接著道:「高太醫這次的藥方子倒管用,我摸著姑娘的手熱乎乎的。可見良藥苦口,還是頂有用的,姑娘日後可就別推辭著不喝藥了,也別總是埋怨高太醫只會煎苦藥了……」

    沈歡歆沒將她這段話聽進去,還在糾結自己要不要去沐浴。

    昨夜沒去洗浴,她覺得自己有些臭臭的。

    她很想沐浴的,撒上花瓣,洗一個香噴噴的熱水浴。

    可是身體裡有隻「惡鬼」,沈歡歆對他仍舊心存戒備。

    全怪這惡鬼,讓她好好地沐浴更衣都不成。

    沈歡歆心裡要嫌棄死謝准了,覺得他真是礙事得很。

    他到底什麼時候能從她身體裡出去?

    整天讓她擔驚受怕,真的可恨。

    沈歡歆在腦海中沒好氣地喚他:「兀那惡鬼!」

    謝准聽是叫他,一時默然。

    沈歡歆昨夜裡還怕他怕得要哭,今夜也不知道怎麼了,呲著牙,炸起全身的毛,氣沖沖的,對他凶的不行。

    其實就是因為謝准今天給了她一堆新奇的水果糖而已。

    沈歡歆轉著她那腦瓜子認真琢磨了一下午,認為這「惡鬼」是在刻意討好她。

    他知道她喜歡糖果,便拿出水果糖進獻給她,向她示弱。

    如此說來,自己身上必然有哪個地方讓這「惡鬼」覺著害怕了。

    這「惡鬼」忌憚她,所以才上趕著討好她。

    這才正常,一開始就該如此的。

    自小到大,出現在沈歡歆身邊的諸多人,都在討好她,奉承她,寵愛她。

    這惡鬼也想討好她。

    一旦明了這個事實,沈歡歆再面對謝準時底氣足足的。

    她就像只小動物,懵懂天然卻極其敏銳。

    稀里糊塗察覺到對方有所鬆動的底線,便立馬得寸進尺,對方若凶起來,她也做好了見勢就跑的準備。

    能屈能伸。

    貪生怕死得很。

    謝准長眉舒展,斜斜入鬢。

    他嘴角上挑,唇間溢出低啞的一陣兒笑來。

    沈歡歆張大雙目,淺淺蹙著一彎眉,揉了揉被他笑得癢極的耳朵,頗為不滿道:「你這惡鬼,你笑什麼笑?你不許笑話我。」

    謝准笑聲停了一停,啞聲道:「我哪兒敢笑話你啊。」

    「你最好是。」

    沈歡歆哼了聲,她想的應當就是對的,這惡鬼是在討好她呀。

    要不然他巴巴地獻給她糖果乾什麼?

    謝准隨她怎麼想,總比動不動流眼淚要好。

    雖然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講,說他討好她倒也沒錯。

    「你叫我幹什麼?」他回道,算是應了沈歡歆那句「兀那惡鬼」。

    聽謝准應聲,沈歡歆卻是越發得寸進尺,兇巴巴對他道:「我待會兒要沐浴了,我會閉著眼睛的,你到時候不許占據我的身體,偷偷睜開眼睛。若是被我發現了,我一定饒不了你的!」

    謝准覺得小炮灰有點矯情。

    「我不看你。」

    人都是會說謊話的,沈歡歆覺得謝准可能在說謊話。

    雖然以她的眼力根本看不出來。

    「你,你保證!」

    她口氣極沖地又對他說。

    謝准沉聲道:「你再囉嗦,我收回上面的話。」

    「什,什麼?你怎麼還反悔啊?你難道不知道有句話叫『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麼?」她有些氣惱地說。

    卻聽謝准怪笑道:「我是惡鬼,不是君子。」

    他的聲音嘶啞得像沙子摩挲過石灰地面、陰翳的樹林裡夜風颳過茂密的樹葉子。

    詭笑著,陰沉沉的嚇人。

    沈歡歆有些害怕了,「你你這惡鬼莫要太過分,我真的會饒不了你……」

    一小句話說到最後,她愈發氣弱。

    小炮灰就是紙老虎,外強中乾,立刻被惡鬼嚇得原形畢露。

    一聲噼啪,不遠的燭火爆了個小小的燈花。

    沈歡歆心尖顫了下,將珠雨的手握得緊緊的,她氣力小,捏不疼人,引得珠雨垂頭怪道:「姑娘,怎麼了?」

    「我我…」沈歡歆糾結片刻,道:「我決定了,我還是要去沐浴的。」

    她不僅閉上眼睛,還要給眼睛裹上絹帶。

    絕對不能讓這可恨的惡鬼占了便宜去。

    「誒。」珠雨應了聲,又吩咐下去著人去準備。

    沈歡歆沒有等多久,玉露珠雨伺候她褪下外衫時,她就把一雙眼睛用絹帶遮住了,死死防範著那惡鬼。

    她自己院裡就有一方精巧的小湯池。

    水汽氤氳,溫度正好。

    沈歡歆挽了發,卻有幾縷青絲不慎被水打濕,緊緊纏繞在項背之上,襯得脊骨纖弱,後頸雪白。

    謝准與她共用一個身體,她閉上眼睛,他自然什麼也看不到。

    然而水聲卻是嘩啦啦地響。

    丫頭們將她服侍得非常舒服,沈歡歆本來還緊張兮兮地對付著體內那惡鬼,後來不知怎麼,就把下巴挨在了池壁上。

    細眉彎彎,舒展開來,嘴角還帶著笑。

    池水上還撒了些花瓣,沈歡歆的雙頰被水汽蒸騰著,暈出一層淡淡的緋紅色,她輕輕呼著氣,卻是快要睡過去了。

    到底沒有睡過去,玉露輕輕搖撼著她,將她喚醒了。

    「遮著眼睛還怎麼看路?姑娘小心腳下……」沈歡歆擦淨身,披上紗衫,一雙足踩在毯子上,眼上掛絹帶,被人扶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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