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頁
2023-09-14 23:35:38 作者: 九皇叔/昨夜未歸
渾渾噩噩之際, 腦袋裡發暈,渾身燥熱下感到一股冰冷的感覺游.走全身,就像大火之後被澆了一盆涼水, 舒緩全身。
皇帝將我禁於福寧殿內,言語極為放肆,口口聲聲糊弄我,揚言並非先帝子嗣。
每每聞言, 我並非生氣, 而是覺得好笑,她若不是阿兄之女, 我做了這麼多豈非成了笑話。
好在她不敢對我當真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那夜不過是個嚇唬人的幌子罷了。
我與她,還是清清白白的。
然她所言, 在我得到自由後,命心腹去秘密徹查。皇帝那里依舊是有弱點的, 廢帝遺詔成為我的護身符。
阿兄給我廢帝遺詔, 也不知曉他的心思,可騎虎難下, 不由得我回頭。
陳年秘辛哪裡好查,待查清就花了三年的事, 小皇帝早有羽翼, 想要廢她帝位、又要將人好生帶出宮城,並非是一件簡單的事。
思來想去, 她不過十八歲罷了,當年劉氏籌謀之際,不過是一襁褓中的嬰孩,只要劉氏作證將她摘乾淨,再立一毫無根基的新帝,我便做一回轄制新君的佞臣,必然會將她平安帶出來。
宮城內禁軍分三司,以殿前司和侍衛司為主,當初劉氏敗了,我將殿前司讓於她,現在成了最大的難題。
坐在皇位上的人都不會甘心放棄,元莞數次都想親政,必然不會束手就擒。
我定廢帝之地定在大興殿,動手那日大雨磅礴,不知為何,我心生悔意,可大宋江山怎可讓一外姓人來做,且劉氏以此為把柄要挾她,這是一生的威脅。
思來想去,我終究踏入大興殿。
人算不如天算,皇帝病了,染了風寒,想起她身上曾出現過的傷痕,猜測是否又是劉氏所為。
我極為厭惡劉氏,卻不得不與她站在同一線上,得到孤鶩的通稟後,我匆忙去了福寧殿,在太醫口中得知確切的答話,皇帝是染了風寒。
龍榻上的小皇帝無精打采,面色蒼白,不似作假,她見我依舊在笑。
多年不變的笑意,讓我回到多年前。
最令我震驚的是皇帝將好不容易得來的理政大權竟又交到我的手中,她竟相信一個即將將她拉下帝位的人,我不知到底是她愚蠢、還是我狠毒。
回府後,我枯坐半夜,將即將發生的事左右衡量。
魑魅魍魎在黑夜中涌動,織就一張細密的網,將我緊緊包裹在中間,細細麻麻的痛意讓我難以呼吸。
那夜裡我回過二十五年的經歷,先帝的囑咐、祖母的託付,元莞的意外闖入,我對先帝、對祖母問心無愧,唯獨元莞,高閣那夜,生死的瞬間,她成了我今生唯一不敢面對的人。
元莞若對我沒有感情,今日怎會還信我,怎會對我的心動一無所知。
想來,不是她愚蠢,而是我狠毒如斯。
我無時無刻不在思考著是否取消廢帝的事,可每夜夢回都看到先帝,臨終的囑咐,我驚醒過來,望著空蕩蕩的屋舍,一時不知該如何善了。
還未曾做出選擇,元莞恢復早朝了,元淮在這時失蹤了,我陷入惶恐中,她必然知曉此事,擄走元淮。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勢在必行,我若退縮,侍衛司里的數萬禁軍、參與此事的朝臣必成了元莞記恨的對象,我能死,卻不能牽累他們。
大興殿內勢必有一場惡戰,我擔憂今日的朝會是否會血流成河。
可元莞幾乎沒有動怒,輕而易舉地接受廢帝的事,不動一兵一卒、沒有血流成河。
她一走,我看著空蕩蕩的大興殿,冰冷、莊嚴、毫無人性,那一刻我掩面而泣。
元淮失蹤,毫無音信,元莞將我逼入絕境,逼我自立。
我終究做了竊國之人。
蘇聞、魏律成了擁戴之人,江山易主,不死一人。
我將元莞圈禁在福寧殿內,吩咐各宮門,不准她踏入宮城一步,看似是囚禁,可我知曉她若想走,殿前司的禁軍必會幫助她。
我日夜等著禁軍稟報她失蹤的消息,每每見到禁軍各統領之際,我都會忍不住緊張。
元莞不走,大概還有許多事要做,比如劉氏未死,比如我還活著。
廢jsg帝之後,我曾夢到元莞手刃我這個仇人,夢醒之際,我遏制不住自己的惶恐,走到福寧殿外,詢問殿內人可還在。
禁軍每每都回答:「未曾踏出殿一步。」
我不禁在想,元莞在等什麼?
這座宮城於她而言,還有什麼可留戀,苦思不得之際,魏國長公主來討要元莞。
我想拒絕,元莞出了宮城哪裡還有命在,單憑魏國長公主府根本無法護住她。
可我不敢拒絕,元莞是自由的,並非是我的囚犯,該有自己的選擇。
幸而她自己拒絕了,我心忽而鬆了下來,她對於這裡還是有留戀的,或許我還可以試圖挽救。
我知她喜歡傀儡娃娃,忙碌政事之際,我做了一對送給她。
明知希望渺茫,我依舊想彌補,奈何元莞心早就冷了。
傀儡娃娃被踐踏、梨花酒被砸,都是她的發泄,人生氣了都想尋找什麼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