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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3:35:38 作者: 九皇叔/昨夜未歸
知曉後, 我惶惶不可終日, 是母親勾引得生父,這樣的罪名太大了, 祖母留下我又為了何意。
宮城中向來波瀾詭異, 阿兄無子,千般祝禱下得一公主, 卻是藍眸。
那個孩子雪白可愛,靈動活潑, 想必與劉貴妃一般是個美人胚子。
孩子未曾長大, 祖母病得昏沉,臨去之際說出秘密。
兄長豫王自大, 在眾藩王中又是一無能之輩,留下我不過是在為難中保下豫王一脈。
原來祖母也是無情之人, 在靈堂上我陡然明白, 在這座宮城內沒有乾淨的人。
這樣的想法生成之後,我就覺得厭惡, 若有朝一日定離開此地。
靈堂在夜間守夜之人僅我一人,光線昏沉,魑魅魍魎隨時就向我襲來,那股對未知的恐慌壓製得我抬不起頭來,陡然間跑來一孩子,藍色的眸子在白色的光線下顯得尤為可愛。
這是阿兄唯一的孩子,不出意外,她將是下一任君主。
她與我不同,父母寵愛,天之驕女。
阿莞素來膽子大,在陰森的靈堂內也不覺得害怕,反走過我伸手去抓祭品吃,我大吃一驚,想去制止她。
孩子不懂事,怕是不知祭品是不能吃的,我抓住她的手,她睜大一雙湛藍的眼睛,討好一笑就將手裡的點心塞進我的嘴裡。
她在討好我。
以她單純的笑和搶來的點心來討好我,她不知我卑微的身份,若知曉定不會看我一眼,別提笑一笑了。
點心很甜,入口即化,帶著淡淡的花香味。
她見我吃了點心,就將剩下的一半迅速塞進自己的嘴裡,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小姑姑,阿莞好餓。」
聽她喚小姑母,我大吃一驚:「你識得我?」
或許這個問題太古怪,她小小的眉頭皺在一起,不知怎麼回答,就握住我的手去拍她的肚子:「你摸摸,它是空的、空空。」
小孩子容易餓,又是半夜,想來晚膳都消化了。我不能離開靈堂,喚來貼身宮人帶她去吃些吃食。
宮人來抱她,可她往我懷裡鑽,如何都不肯離去。
無奈下我令人去請劉貴妃,宮人端了點心來,我先吃了一口才餵給她一口一口吃了。
吃了幾塊,她就在我懷裡呼呼入睡了,手中不忘拽著我的袖口,好似怕我跑了。
劉貴妃並沒有親自過來,而是派了宮人內侍來,語氣不善,我也未曾計較,將懷裡的小孩子報給他們。
接下來幾日風平浪靜,來了許多人來弔唁祖母,我也見到了豫王。
見到豫王,再對比生父的畫像,二人並不想像,舉手投足也與祖母口中的溫厚不同,想來子不像父。
在出殯那日,豫王私下裡見我,目露厭棄,指著我的面門:「我只當父親護下的孩子是何模樣,不想畏畏縮縮,見人都抬不起來頭。祖母一死,那個秘密就該爛在肚子裡,豫王府與你這一私生子並無瓜葛。」
我後退兩步,垂眸不敢說話,也未曾將祖母的遺囑說出來,或許我這般的人哪裡能做到護一府安危。
轉身之際,豫王又鄙棄道:「也真是可笑,我堂堂豫王竟與你同父,祖母在信中說讓你看護豫王府,想來是人老昏聵之言,他日再見你莫攀扯我,同你多說一句,都有失身份。」
這樣的話太過惡毒,也是實話,我沒有反駁,行禮默默退下。
在他走後,我才敢默默走出殿,未行百步就見到在草叢裡一襲縞素的小孩子,她蹲在草里,左右張望不知在做什麼。
一眼後,我就要離開,餘光掃到那個小身影沖了過來,抓住我的袖口,眉開眼笑:「小姑姑。」
稚子天真,那股笑意就像是治癒心傷的良藥,我俯身將她抱起來。
我不過大她七歲,抱起四五歲的孩子頗為吃力,可我不想放下她,在原地站穩後才抬腳。
她貼著我的耳邊,伸手抱住我的脖子,低聲說話:「小姑姑,阿莞餓了。」
又是餓了……時辰要到了,我不能耽擱,就哄道:「你先忍忍,等送過太祖母再吃。」
「不要,它都空了。」阿莞耷拉著眉頭,聽說沒有吃的就動了動小腿,從我身上滑了下去。
我想起她方才治癒心傷的笑,心中不忍,牽著她的手,將她帶去靈堂,趁人不注意,偷了一塊供奉祖母的點心給她。
她是阿兄的女兒,想來祖母不會生氣的。
一塊點心塞給她後,阿兄令人來找我,我慌不擇亂地將她推開,免得被人發現。
阿兄尋我,令我入朝伴駕。
惶恐之際,我拒絕了,等祖母孝期過後,我欲出宮,不願留在骯髒的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