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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3:35:38 作者: 九皇叔/昨夜未歸
「她去休息,未曾回來,昨夜哭了一夜,累了。」元莞道。
元喬蒼白的面色染就一抹不正常的紅暈,愧疚道:「嚇到她了。」
元莞不免嗤笑:「陛下今日還是好好歇著為好,免得半夜又是昏迷、又是高熱,嚇得人整夜不寧。」
「昨夜嚇到你了?」元喬問她。
元莞實誠:「沒有,我一覺至天明,睡得好得很。」
「嗯。」元喬不說話,依舊掙扎著要坐起來,想去外間看看。元莞見不得她強自支撐,將她按回榻上,拿被子蓋好:「你以為大宋無你,就會成一盤散沙,沒有你,好得很,莫將自己看得太重。」
拉扯須臾,激得元喬心肺微癢,掩唇咳嗽,元莞順勢拍了拍她的脊背,後使壞地捏住她耳朵:「我不曉得你受了什麼刺激,我只曉得你命快沒了。」
語氣似長輩,只怕下一瞬間就要開始說教了,元喬多年未曾被人這般『耳提面命』,羞得幾乎不敢抬眼,伸手就要撥開那隻手。
她伸手,元莞就握住那隻手,帶著挑釁性又捏了兩下,直教元喬羞得頸脖都紅了,才鬆手。
捏了兩下耳朵頗是好用,元喬不再起身了,安靜地躺在被子裡,睜眼還是闔眸,都算是在休息。元莞回到窗下,繼續臨摹字帖。
握上筆之際,感覺筆桿太過堅硬,不如方才肌膚的軟綿。
筆桿是木所造,打磨精緻,才得以成筆,與人的肌膚自然不能比較。元莞怔住地看著自己的指尖,鬼使神差地看向榻上的人。
元喬靜靜地躺在榻上,面色幾近透明,方才害羞引起的紅暈已散去了,又是一虛弱之色。她托腮凝視半晌,心口處跳得厲害,早知方才就不捏她了,給自己找不適。
兩人都不肯出聲,晚膳的時候若竹端了吃食過來,伺候元喬用膳喝藥,元莞也趁機回了自己的寢殿。
延福宮頗大,她與元喬所居之地,隔了五十步,來回很方便。
殿內空蕩蕩的,獨自一人坐在殿內,好似缺了些什麼,左右去看,竟尋不到一個相熟之人,那份孤寂更深了些。
她想落霞了,明日就回府去,不去管什麼承諾,橫豎元喬騙過她很多回了,她就騙這麼一回,也不打緊的。
整夜輾轉難眠,天方亮,就起身去見元喬。
元喬也醒得早,躺在榻上看著外間還有些黑蒙蒙的天色,乍見到元莞,彎唇一笑:「你醒得很早。」
「我要出宮。」元莞開門見山,不同她委婉道來,也不去看她,在一側搬了凳子坐下,連榻沿也不坐了。
疏離中帶著些許可愛,元喬笑意深了深,耐心道:「為何?」
「我、我想落霞了。」元莞拿出昨夜就想好的措辭。
這樣的理由實在太蹩腳了,元喬不信,「令她入宮便是。」
「我出宮就可。」元莞堅持,側身而坐,將一側顏露在元喬面前,修長的眼睫發顫,她在說謊。
「你不讀書了?」元喬支撐著自己,費力坐了起來,覺得自己手臂抬不起來,喘.息兩聲,面色泛紅。恍惚意識到元莞說得對,她不該作踐自己。
提及讀書,元莞就炸毛:「你騙我那麼多次,不守承諾,我只這一次罷了。」
毀約毀得理直氣壯,元喬倚靠著床榻雕欄,帶著一抹無力的笑:「外間不安全,你留下。」
臨安城內要亂了,城防軍一事拖延至今,勛貴之間利益交錯,元莞在宮裡待了多日,陡然回府,免不得成為眾矢之的。
元喬下定決心,不能放她回府。
以此為理由,是最合適的,元莞聽得睜大眼睛,幽幽地看著她:「陛下可講理?」
「哪裡不講理了?」元喬淡然處之,被她看得心中發憷,想起她不過是嘴上的脾性,就抬首回視。
四目交匯,元莞先站了起來,尤為生氣:「你自私,將我禁在這裡,又很開心?」
自私二字就像螞蟻一般鑽進元喬的耳朵里,愧疚、無奈的情緒瞬間填充著自己的心,她習慣去抿著唇角,亦是笑不出來,低眸道:「確實,很自私。」
她這麼一承認,元莞的氣就散了大半,見她羞愧得難以抬頭,就不好再罵,將人罵出好歹來,自己就成了大宋的罪人。
可就這麼認下,心裡憋著一口氣,此時元喬再次出口:「你曾將我拘在福寧殿數日,如今我也還你。」
元莞幾乎不可置信,張口回道:「你廢我帝位,我是不是也該還你?」
兩人出口的話似是幼童吵架,翻起了舊帳,若有旁人在,定會覺得不可思議,都是做過皇帝的人,竟這般幼稚。
元喬情緒轉變得快,幾息就平靜下來,後悔方才的衝動,便不去回答。面前的元莞不肯放過她,手握成拳,氣呼呼的模樣,就像一頭被逼到懸崖邊的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