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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3:35:38 作者: 九皇叔/昨夜未歸
她非聖人,總會自私的。
可她的七情六慾,好像也是個錯誤,不應該有。
想著想著,她又揚首去看元莞,眼前閃過陣陣暈眩,她有些睏倦,不願在元莞面前示弱,揮揮手道:「你先回去吧。」
方才焦急地留人,幾句話又開始趕人,元莞被她揮之則來、呼之則去,當下不滿,狠狠地剜了一眼後,大步離去。
人跨過門檻後,元喬眼前徹底陷入黑暗。
她睏倦下不知睡了多久,睜開眼之際,感覺周身舒服很多,坐起身來,傷口也不疼了,她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廊下站著一人,背影有些熟悉。她等著那人回身,待見到相貌後,驚喜地出聲:「祖母。」
德惠太后兩鬢髮白,身上的翟衣還是華麗雍容,臉色帶著怒氣,怪她:「我保你是為了豫王一脈,你卻如何做的?」
她在怪她。元喬垂首不敢說話了,德惠太后又道:「早知如此,就不該留下你。」
「我、我會盡力彌補。」元喬努力保證,試圖在祖母面上找到一絲動容,然後她張望一番,除了怒意與失望外,什jsg麼都沒有。
「彌補有何用,人死能復生?」德惠太后不依不饒。
元喬不敢再回話了,心口一陣陣地發疼,直到疼醒了。
天色還是黑的,通明的燭火,還有圍繞在榻前的太醫與宮人,她放目看去,沒有元莞,便失望地閉上眼睛,眼前黑漆漆的。
夢裡那句『早知如此,就不該留下你』,還在耳畔迴繞,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身子似有千斤重,呼吸都跟著困難。
此時耳畔忽而想起一句話:「何苦作踐自己。」
說完,再沒有聲音了,她彷徨呆愣,睜眼看著殿內典雅的擺設,還有忙碌不停的人影,胸腔肺腑跟著一陣沉悶,終究扶榻咳出了聲。
若竹嚇得拉著太醫來診脈,淚水四溢,殿內的氣氛反比皇帝醒來之前更為陰沉。
醒了就不想再睡了,夢中人與景太過逼真,遭人厭棄,被咒身死,元喬感知自己精疲力盡,卻不敢閉上眼睛。
太醫開的藥,她都悉數喝了,看著屋頂,沉默不語。
元莞在天亮才來的,寢殿燈火通明一夜,不需她過問就知不對。
元喬醒了,躺著不說話,面色比昨夜更差了。她看了一眼若竹,眼睛都是紅的,昨夜這是鬧了什麼?
錯過一場熱鬧?
踱步而近,太醫讓出了一條路,她探眼去看,元喬在此時轉首,目光相撞,她看到一股異樣的情緒。
「這約莫就是陛下作踐自己的後果。」元莞並沒有幸災樂禍,單純勸諫一句,而後在榻前坐下。
元喬從被下伸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腕:「元莞,我可該死?」
「嗯?」元莞不明白,好端端地提這個做什麼,深深一想,她近日好像沒有罵人,回道:「我從未說過你該死,莫要冤枉我。」
元喬垂下眸子,也徐徐收回手,心中的鬱氣不得散,悶聲咳了兩下,而後閉眼。
「你做噩夢了?」元莞猜測,憑著元喬往日堅強的心性,不該會胡思亂想,多半被夢境困擾,難不成她在夢裡罵她了?
夢裡的事不可作真,她也不能為一個夢就道歉,可元喬這番模樣,不似作假。
元喬不說話,她試著寬慰:「夢境與現實相反,你一皇帝怎地輕信這些。」
「嗯。」元喬回應一聲,見她目露擔憂,不知怎地心中暖了些許。
元莞覺得她大概是夢魘了,讓太醫開些寧神的藥,又吩咐今日朝臣不來見,重重安排下去,竟無一人阻攔她的吩咐。
元喬困極了才睡了半日,元莞無處可去,便坐在殿內臨摹字帖,窗下的光線好,一坐便是許久。
元喬睜眼就看到窗下的人,姿態懶散,就像多年前坐在朝堂上聽著朝臣議事,明明不耐煩,偏偏還要裝出認真的樣子。
她無聲一笑,元莞似有默契,轉身去看她,「你笑什麼?」
清晨之際還被夢魘嚇到了,不過半日又笑逐顏開,這是魔怔了不成?
「今日太陽不錯。」元喬改口,不能又將人說得炸毛。
「太陽不錯?」元莞向窗外看去,空中雲層悠悠漂浮,陰陰沉沉,哪裡來的太陽?
人這是傻了?她擔憂地走到榻前,摸了摸元喬的額頭,並沒有發燙,就不是燒壞的,指著外間道:「今日沒有太陽。」
元喬窘迫,更不敢去看元莞震驚又迷惑的神色,攥緊身下被子,搪塞回她:「許是看錯了。」
「陛下是不是、是不是……」元莞欲言又止,是不是腦子壞了?
元喬是不會再出口的,掙扎著起身,元莞按住她:「今日朝臣不會來,奏疏也不急於一時,你還是先休息為好。」
元莞的目光總帶著試探,就像是看一生人般,元喬知曉方才是嚇到她了,「那你令若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