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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3:35:38 作者: 九皇叔/昨夜未歸
元莞令孤鶩送陸連枝回府,兩人這才分開。
至西華門處,明顯感覺守衛比起之前嚴格許多,進出盤查,無令不可進。垂拱殿外更是如此,元莞知曉這些變化是何故,也沒有去問陳硯,靜靜地踏入垂拱殿。
之前傳話的時候,元喬醒了,現在又睡下了。
進入內寢後,就聞到苦澀難以驅散的藥味,她捂著鼻子,深深吸了口氣,往裡走去。
若竹看到她,俯身行禮:「陛下睡了,您不若等等?」
醒了片刻間又睡下,可見傷得不清。走近榻前,元喬蒼白的面色映入眼簾,就連粉妍的唇角也是慘白的。
元莞屏退若竹,在榻沿坐下,手摸到被下,輕輕攥住她的手腕。
意料外元喬睜開眼睛了,雙眸泛紅,鬢髮散了下來,憔悴而虛弱,見到元莞也不意外,「你來了。」
「陛下果是心狠之人,不怕戲演過了,大宋易主?」元莞不改嘲諷之色。
元喬傷在肩際往下幾寸,敷了藥,還是不能緩解透骨的疼,見到元莞面上的擔憂之色,也不氣她的話,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半醒半睡之際,她做了個夢。夢到先帝怪她,不該廢帝,還有德惠太后,也怪她沒有庇護豫王。
兜兜轉轉二十多年,她好似一事無成,阿兄與祖母囑咐的事,竟一件都沒有辦成,還累得元莞活在痛苦中。
她籌謀不當,陷入無盡的愧疚中,偏偏又無法去更改,醒來之際就迫切地想見到元莞。
讓陳硯去請,她又後悔了,這個時候元莞或許不願來,陸連枝還在她的身邊,約莫是捨不得丟下陸連枝。
當時沒有想到太多,就只想見見,幸好她還是來了。
元莞的手早就收了回去,元喬沒有發現,她許久沒有這樣安靜地看著元莞,也知曉這樣時日不多了。
她疼得眼睫顫了顫,抿著唇角,元莞不好欺負傷者,就默默閉上嘴巴。
既然來了,就不會再走,沒過多久,太醫來診脈,她退到一側,余光中看到元喬皺緊的眉峰,想來是疼了。
以前怨恨元喬之際,孩子氣地想著在她身上捅上一刀,以此來泄恨,如今真有人這麼做了,她卻沒有痛快的感覺,反有些擔憂。
太醫診脈後,醫女過來換藥,白紗被染成紅的,她盯著看了一眼,這是元喬的血。
元喬疼得抿緊唇角,卻不露一絲呻嚶。醫女換藥格外得慢,慢到元莞不悅,催促她快些。
她一出聲,元喬眼中的光彩就亮了起來,轉首看去,醫女擋住視線,什麼也看不到。
醫女被催促後,嚇得手抖了抖,迅速換好之後就退了出去,元喬胸前的衣裳都被染紅了,元莞看了一眼,就側開身子。
殿內靜悄悄,宮人來回走動,手腳都放得很輕,沒有打擾到元喬。
元喬陷入昏睡中,半夜發起高熱,太醫守在榻側,不敢離去,天氣酷熱,一個個汗流浹背。
有太醫守著,若竹請元莞去休息,殿內這麼多人,也不缺一個。
元莞不困,只覺得心亂得很,朝著若竹笑了笑:「不如你去休息,明日你再來,有我在,你該放心。」
有元莞在,若竹自認放心,見勸不動她,自己便下去休息。
夏日裡傷口不善,就會引起惡化,太醫不敢鬆懈,睜著眼睛盯了一夜,下半夜的時候,高熱有些退了,摸著不再燙手。
元莞只在一側坐著,沒有近前,沒有離開,就像看一生人。
宮人太醫圍在榻前,顯得她很自在。
至天明之際,還是有些微熱,人卻醒了,太醫說了幾句,元莞沒有聽清,就見他們都退下,宮人捧著湯藥而來。
睡過一夜,元喬精神好了很多,將藥直接喝下,苦澀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元莞厭惡這個味道。
元喬虛弱地望著殿宇上空,久久不語,元莞望著她,托腮合眼,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清晨蘇聞與城防軍統領來面聖,宮人稟報的聲音吵醒了元莞,她立時一驚,就見宮人俯身退了出去,她下榻走到元喬身側,探手撫了撫額頭,「還是有些熱,今日不宜見朝臣,且讓城防軍自己慌去。」
城防軍統領並非是元喬的人,不得信任,又發生這麼大事,害怕惶恐是必然的事,皇帝再冷落一番,就會更加不安了。
手離開額頭之際,元喬眨了眨眼,輕輕嗯了一聲。
宮人去傳話,蘇聞等人又退了出去。
見到人還沒有走,元喬溫柔一笑,拉著元莞的手,輕輕道:「你莫怕,外間的事都安排好了。」
元莞不是沉默的性子,久久不語,元喬就當她害怕了,易軍一事並非簡單,她心中忐忑,可想而知元莞也是會害怕的。
許是發熱的緣故,元喬的手滾熱,手心處黏膩,摸著讓人不舒服。
元喬自己不自知,元莞低眸看著,似是不喜,元喬抿了抿唇,沒有放手。
許是那個夢境讓元喬更為不安,她只想看著眼前的人,多看一眼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