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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3:35:38 作者: 九皇叔/昨夜未歸
今歲科考,天子門生,朝堂提拔一批新人,令沉悶的朝堂煥發新姿。
四月里的時候,慈安宮來報,劉氏病重,太醫院傾巢而出去診治。皇帝對這位阿嫂很看重,太醫救治半月,療效甚微,大有無力回天之勢。
元喬心中不安,劉氏若死,元莞只怕最後一層束縛都失去了。
忍了幾月後,她終是出宮去見元莞。
在府上照舊見到陸連枝,春末之際,兩人在樹下曬著玫瑰、芍藥等各色花瓣,相處亦算融洽。
乍見皇帝到來,陸連枝揖禮問安,元莞倒是未曾動,將花曬好之後,才看向元喬。
元喬今日特意出宮,換了身家常服飾,深青色的裙裳,素淨而端莊。
三人僵持在樹下,陸連枝先道:「外間日頭大,不若進屋飲茶?」
她態度舉止都似主人家,元喬睨了元莞一眼,先行離開。元莞望著她消瘦的背影,舌尖輕抵牙齒,不知是何滋味。
陸連枝回頭看她一眼:「你怎地不走?」
「走了。」元莞輕應一聲。jsg
屋內放著茶與甜點果子,細細數來,足有七八種,可見兩人吃過點心後才去曬花瓣。
元喬一一掃過後才坐下,見陸連枝跟著進來,先道:「縣主,我有話同元莞說。」
聲音很輕,就像尋常一般,沒來由地卻讓元莞心頭一跳,她往裡走了走,陸連枝看她一眼,默然退了出去。
元喬先道:「劉氏自那日後就一直染恙,太醫道時日無多了。」
「她不過是自己嚇自己,我未曾動手。」元莞解釋,數日來她知曉劉氏的病是心病,亦知曉癥結在她身上。然而知曉與勸慰又是兩件事。
元喬坐在屋內,唇邊淺淡的笑意溫婉如舊,元莞若細細看去,會發現添了幾分蒼涼,她與元喬站得很近,卻無舊日的心思。
幾月來元喬忙於朝堂事,提拔新臣,安撫蘇魏兩黨,多日不曾來見她。她也不會主動入宮,那道宮門就像是鴻溝,將兩人隔開。
元喬忙碌多日,卻有幾分疲憊,眼下烏青以脂粉掩蓋住,元莞抬眼就見到了。
元喬有些憔悴了,為帝者日日忙碌,大概都會如此。
可元喬這個皇帝做的不自在,她記得先帝為帝時的風光與恣意,揮斥方遒,不受拘束,可元喬顧忌太多,就會累。
元莞抬眼之際,元喬也在打量她,發覺她臉色好了很多,紅潤些許,如春日裡的花,得到很好的照顧,
「我近日有些忙,你過得如何?」這話也不盡然,孤鶩在,府里的事都未曾瞞過她,然而她一字未問。
「很好。」元莞低下了頭。
元喬忽而道:「劉氏一逝,你是否要離京?」
元莞的想法也只是在豫王死後才有的,豫王一死,她就急著想把劉氏除去,這樣她就可安心離開,在外間遊玩也好,還是擇一地而居,過著平民百姓的日子,都可。
這些想法只是在心中萌生,並未經過深思,然而元喬察覺了,她不得不承認:「外間很美,想去看看。」
她忘了,元喬曾同她說過,今年會出京巡視。元喬卻記得,但她沒有開口,眼前的人安靜如初,近三年的時日讓她身上的戾氣慢慢消散,變得愈發沉靜。
元喬道:「我在十歲的時候,也有這個想法,可是德惠太后薨逝,我便打散了這般的心思。」
德惠太后一死,她便失去庇護,唯有依靠阿兄。那時阿兄親自教她政事,日日將她帶在身邊,那股心思就不敢再有。
元莞不回答,神色與言辭都溫和許多,元喬從中感覺出什麼,這樣的人無欲無求,反不如那時愛譏諷她。
元喬道:「你可要去看看劉氏?」
「不去。」元莞語氣冰冷,驟然變了臉色,元喬不敢再提了,瞧著元莞陰沉之色,她知曉劉氏是自作孽,怨不得旁人。
兩人靜坐須臾,元喬要起身回宮,近日事多,她忙得不可開交,走了兩步又折回身:「你要同她一道離開?」
她指的是陸連枝。元莞明白,出自本能地搖首:「不,我一人出去走走罷了。」
元喬展顏笑了,笑意清淺,心口處的壓抑也散去很多,渾然輕鬆很多,就像多年棘手的政事迎刃而解,她溫聲道:「也好,早些回來。」
元莞不知她笑什麼,偏頭去看她,一雙湛藍的眼眸里,在清朗疏光下波光粼粼,使得元喬忍不住伸手去拍她額頭:「瞧我做什麼,早些回來。」
她又說了一句,元莞不得不點頭,其實她並沒有回來之意,眼下不過是敷衍罷了。
然而她的敷衍,令元喬展顏,一掃來時的陰霾。
元莞並非是忘舊的性子,倒底喜歡過元喬一回,見她展顏,也不好冷言相對,也會心軟幾分,「你當學學先帝,他做皇帝,比你快活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