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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3:35:38 作者: 九皇叔/昨夜未歸
元莞心中好笑,內侍義憤填膺,言語間對她皆是袒護,這樣的話聽來很有意思,她面露苦惱,裝作為難。
內侍觀她神色,覺得自己猜對了,站在暗處間對元莞行了君臣大禮,繼續言道:「臣對陛下忠心,數位大人亦是,眼下皇帝染恙,又逢天災,恰是最好的時候,只要您肯點頭,數位大人必當為您鞍前馬後,替您奪回帝位。」
宮道旁無人,內侍神色帶著幾許慌張,口中說著大逆不道的話,讓人聽來極為舒心,尤其是被元喬奪去皇位的元莞,然而舒心是舒心,她卻不是傻子,隨意聽信旁人的話,會惹來殺身之禍。
不可拒絕內侍,免得打草驚蛇,她故作為難地不出聲,瞧著地面,垂下腦袋。
內侍見狀又道:「陛下就不想奪回帝位了嗎?您是先帝血脈,豈可容旁人隨意污衊,元喬之黨,甚是可惡,只要您尚有鬥志,臣等隨您去爭一爭。天時地利人和,就差陛下點頭了。」
元莞嗤笑,故作支吾道:「我已失勢,怕是會連累你們。」
「臣等追隨陛下,談何連累,只要陛下振臂高呼,必會奪回帝位。」內侍繼續勸道。
元莞先是裝作為難,內侍又大義凜然說了許多勸解的話她才猶豫地點頭,答應內侍好好想想。
內侍欲再勸,宮道旁多了行走的宮人,他只得起身,目送著元莞的背影離開,自己迅速藏於暗中,待人走淨了才走出去。
回到福寧殿的元莞笑出了聲,司天監處沒有查出什麼,倒有人找她了,也頗是有意思。
她面帶笑,就像遇到開心的事,落霞給她取來衣裳換上,怪道:「您遇上什麼開心的事了?」
「遇到些趣事,對了,近日你莫要出福寧殿,外間不安全,你自己留意些。」元莞叮囑她,想起落霞軟綿的性子後,想想還是向孤鶩調些內侍來守著,免得落霞被人誆騙了去。
落霞不知她來時的事,換好衣裳後,要送她回垂拱殿,她直接拒絕了,照舊一人回去。
回去的路上無人再攔她,一路通暢,至福寧殿外,孤鶩面色難看,想要請她去偏殿。
廊下宮人如舊,只有孤鶩神色不對,她下意識就走到殿門口正大光明地偷聽。
殿內是御史台的人,語氣激烈:「廢帝居福寧殿已然不合適,近日頻繁出入垂拱殿,這是大忌。她來歷不明,倘若對您包藏禍心,豈非是養虎為患。」
元莞聽得清楚,就連她身後的孤鶩亦是如此,她不惱,御史本就是監督皇帝與朝臣出言行舉止是否過失。之前也曾有人彈劾元喬,並非是針對她的。
她看得極開,反是孤鶩低聲勸道:「御史的話囉嗦,想必還有些時辰,不如您隨臣去偏殿休息,晚間還有許多事要做。」
晚間要讀奏疏、寫批閱,每夜都至子時,元莞的手臂已疼了好幾日了,她自己有分寸,但想聽聽元喬的回應。
殿內依舊是御史正義的勸諫,不聞元喬的聲音,直到元莞耳朵聽出繭子、御史口乾舌燥,元喬才出聲:「我與元莞十多年的姑侄情意,她是何品性,我很清楚。卿家所言,實在是危言聳聽。」
「陛下……」御史惶恐。
「元莞性子良善,這幾日來不過是朕染恙,並未有其他的舉措,卿家所言,毫無證據,且先退下。」元喬輕咳兩聲,不願再說,御史面如土色般退出來。
忽而見到元莞在外,他並不恐懼,反而惡狠狠地睨了一眼,大步離開。
元莞不識得此人,誇讚道:「此人頗有傲骨。」
孤鶩解釋道:「只是陛下新調任的御史,諫議良多,彈劾的朝臣也不在少數,幾乎是三日一封奏疏,句句在理,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元莞又道:「才學甚好,就是相貌差了些。」
孤鶩:「……」這位主子最近好像不大正經,前幾日盯著陸連枝不放,今日怎地又嫌棄御史相貌差了。
他一頭霧水,元莞已踏進殿內,坦然得很。殿內的人坐在案後出神,聽聞腳步聲後坐直身子,元莞開口道:「陛下方才所言,甚是抬舉我了,我並非性子良善。殺劉謹行,陷害你,又殺了元淮,逼你自立,哪裡就是良善了。」
元喬笑了笑,沒有回答,反道:「陸連枝想見見你。」
「我也想見見她。」元莞順勢道。
元喬微微驚訝:「是為了那個故事?」
元莞否認:「佳人在前,我本就喜歡女子,自該多見見的。」
元喬沉默下來了,面色沉沉,元莞嘴角勾了勾,又道:「何日見面?」
「明日。」元喬的語氣輕了很多,將元莞那句話當真了,她頓了頓,道:「你是否說笑?」
「沒有說笑,魏國長公主總勸我出宮尋戶人家嫁了,陸家有財,又不沾染朝政,如此你也放心。」元莞不笑。
笑與不笑,元喬都是看不見的。
反是元喬,說不出話來了,看不清元莞的神色,分不清這番話是真還是假,不過魏國長公主提過數次,她記在心,猶豫半晌,喉間堵得厲害,竟一句話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