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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3:35:38 作者: 九皇叔/昨夜未歸
從頭至尾也未曾說話, 許是眼睛酸澀得厲害,眼前一片白茫茫, 腳下看不清路,踏腳之際, 不免落地滑空, 整個人向前撲去。
身旁的孤鶩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嚇得心口jsg一跳:「陛下、陛下……」
元莞聞聲停住腳步, 向元喬看去,她今日一身家常的服飾,冰天雪地里也沒有披狐裘,從背後看去,甚是消瘦。
多事之秋,朝堂不寧,元喬竟還有心思往這裡走動,她站著不動,那廂的元喬反直起身子走了,步履蹣跚,走都走不穩。
扶著元喬的孤鶩,見她眼睛不適,似是睜不開,試探道:「您去福寧殿休息片刻,召太醫來看看。」
「不必了。」元喬的聲音如同腳下的冰雪,冷至骨髓。
孤鶩無奈,回頭看向元莞,請示她的意思。
雪地里陽光反射,波光粼粼,刺激眼睛,福寧殿外人跡罕至,也未曾有宮人及時掃雪,元莞踢著腳下的雪,不在意道:「皇帝的旨意,誰敢左右。」
元喬聞言,低聲囑咐孤鶩幾聲,而後抬腳離開,走了半路,車輦來了,她順勢登車。
福寧殿外的元莞早就走到梅林了,紅梅在白雪的映襯下愈發嬌艷,落霞開始嘮叨:「我怎地瞧著陛下好像不舒服?」
「各地大雪不知凍死多少百姓,朝廷賑災,銀子怕都不夠,作為皇帝她自然要費心思。」元莞看似不在意,腦海里想著近日的大事,元喬怕也跟著急了,雪災不比旱災,官道被大雪覆蓋,行路困難,就算賑災,也未必到達及時。
且元喬登基兩年,遇到天災,若遇到有心人,只怕還有麻煩。元喬的帝位並不算穩固,光她從侄女手中搶來的,這點就令人不齒。
雪後初晴,也不知是否會令百姓好過些。
元莞心不在焉,思緒跟著元喬走了,落霞不知她的心思,摘了些梅花,就拉著她回殿而去。而回到垂拱殿的元喬,眼前一片迷糊,休息片刻也不見好,迫不得已請了太醫。
太醫診脈,露出苦惱之色,大膽伸手在皇帝面前晃了晃,皇帝毫無反應,他痛心疾首道:「陛下似是得了雪盲之症,要多加休息。」
「雪盲?」元喬側首去聽,眼角滑過幾滴淚水,她伸手撫摸,指尖一片溫熱,問道:「幾日可痊癒?」
「不知,要看陛下恢復情況,另外眼睛近日裡不可睜開,臣給您敷藥試試。」太醫回道。
元喬心落至崖底,手不自覺地握緊,近日事情多,又逢雪災,她這般模樣,朝堂必然不穩,她思忖須臾,想到元莞。
想法萌生,就被她拒絕了,如今不能將她牽扯進來,兩府宰執看著可信,心思不同,她不敢直接託付,腦海里搜尋一番,竟無人可用。
太醫去取藥,殿內靜悄悄的,孤鶩聞及雪盲二字,就知今日不該去福寧殿,又見元喬皺眉,極是為難,想來在思索此事帶來的後果了。
皇帝並非是普通的染恙,而是雙眸幾近失明,朝臣得知,就會引起惶恐,他在御前伺候多年,知曉內中分寸,豫王上下跳動得厲害,被他得知,後果更不堪設想。
他小聲詢問元喬的意思:「陛下可要見見元莞?」
眼下唯元莞可解局了。
都明白的道理,元喬卻拒絕了:「不必,你去召蘇相與中書令。」
孤鶩欲言又止,命內侍去請兩位宰執,自己小跑著去福寧殿。
福寧殿內依舊冷清,元莞將洗淨的梅花瓣放在太陽下晾曬,孤鶩匆匆跑過去,慌張道:「您可知,陛下出事了?」
元莞不抬頭,將梅花一一翻開,貼著竹籃,悶頭道:「豫王又幹什麼混帳事了?」能給元喬帶來致命麻煩的唯有豫王,他知曉元喬私生的身份。
孤鶩靠近她,膽顫心驚道:「陛下看不見了。」
元莞這才抬首,眼中情緒不明:「你莫要胡亂說話,方才還好好的。」
「您自己去看,眼下召了兩府宰執過來,臣擔憂會出事,特來告訴您一聲。」孤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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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開的藥外敷後,需用紗布將雙眸蒙住,這便徹底看不見了。
元喬不適應,試圖伸手去摸眼上的白紗,若竹試圖按住她的手,擔憂不已:「您別摸,忍忍就好。」
元喬點頭,唇角抿得很緊,極是不安,那圈白紗落在元莞眼中極是礙眼,她站在五步外,靜靜地看著寬榻上的人。
她不動,若竹回身也看見她的存在,驚得睜大眼睛,孤鶩進來捂住她嘴巴,拖了出去。
元莞就當做未曾看見兩人,徑直走到元喬面前,在她面前揮揮手,元喬並未有反應。
試探過後,她就悄悄在一側坐下,靜靜地看著兀自在黑暗中掙扎的人。按理她應該覺得快慰,可此刻並沒有這般心情,而是太多的感慨。
孤鶩來說時,她並不相信,好端端地怎會看不見,入殿見到白紗後,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