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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3:35:38 作者: 九皇叔/昨夜未歸
人清醒了,話就不好聽,元喬不與病人計較,在榻前坐下:「陛下覺得是感激,便是感激。」
元莞不滿:「朕當大長公主會以身相許。」
似是被她調戲的次數多了,元喬也沒有初時的窘迫,目露自然,唯獨耳尖紅了少許,再見元莞虛弱的神色,羞澀淡去,認真說了太醫的話。
元莞沒有太多的感觸,幼時這些話聽得太多了,笑了笑,道:「幼時我病得昏沉之際,就聽到太醫說大話,答我身子不好,用藥扛不住,再不醒來就會死。」
那時,她還能聽到先帝大發雷霆的聲音,先帝雖說不大喜歡她,可到底日日想著她的。亦或是膝下僅有她一人,物以稀為貴,她就顯得很珍貴了。
那時候覺得先帝是待她最好的人,長大以後,方覺得諷刺,先帝哪裡是待她好,是除她外沒有子嗣了,沒有辦法才關心她的身體。
就好比是太后,將她當作棋子,只要她活著就成,活得好與不好,都不會在意。
想著,唇角多了抹諷刺的笑,元喬瞧見後,莫名感懷,「陛下年少,居於宮廷,不知外間的美好,臣、臣算不得什麼。」
元喬想說自己不好,且她母親是伶人,得德惠太后庇佑,才活了下來。剝去大長公主的身份後,內里是不乾淨的。
元莞不解,眸色里漾著澄澈。元喬覺得難堪,側身看著燭火下自己的身影,喉間苦澀,輕聲道:「陛下是天子,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元喬難得正視這個問題,令元莞大吃一驚,呆了呆,歪頭去看元喬,發覺她並無太多的情緒,很是淡漠,她不覺沮喪。
元喬慣來冷硬心腸,這是她多年得來的道理。幼時她見宮人淒楚,被責罰,欲去搭救,元喬卻不肯,絕情道:「有錯當罰,並無不對。」
元喬性子冰冷,並沒有什么女子心軟,相反,她在上經營多年,手段強硬之狠,蘇聞都比不及。這麼多年來,她都習慣了,唯獨那夜,元喬在她身旁婉轉,媚態畢現,身子嬌軟,與平日裡相差甚遠。
她這才隱隱感知,元喬不過是外表冷了些,其實與尋常女子無異,亦可溫婉亦可纏綿。
元莞不覺得自己有錯,反問道:「大長公主可想過,有朝一日朕親政,利用權勢,將你拉入後宮,置於中宮之內。」
皇帝神色認真,眉眼舒展,笑意不露,令元喬心口一揪,她搖首道:「不會有那一日。」
「為何不會有?」元莞問。
元喬堅持自己的想法,轉身凝視皇帝,眼尾微微上勾,不動怒,反多幾分平和的笑,柔聲道:「陛下才十六,走錯了路,眼下不知錯。等親政後,見識多了,待回頭之際就會發現現在的執著很可笑。」
好比周暨喜歡皇帝,出宮後年歲久了,與陛下分離時日多,再遇見其他人,就會漸漸將皇帝忘了,想起君君臣臣之間的鴻溝。
元莞想得不深,認為喜歡就足夠了,未曾想到以後的事,少年心性炙熱,等冷卻以後,就會放棄現在的執著,認真做皇帝。
元喬心平氣和,耐心也很好,在小皇帝面前也不擺長輩的架勢,亦沒有權臣的壓迫,語氣舒心。
元莞被這麼一勸,眼裡閃過迷惑,她好像被元喬看低了,認為她是一經不起考驗的人。她有些生氣,道:「那夜我都不知為何會伸手,手的反應比腦子更快。」
她想說,她對元喬是認真的,不是玩鬧。
元喬不生氣,淡淡一笑,那般緊急的時刻,有一息猶豫,就會抓不住她。
「你笑什麼?」元莞炸毛,朝堂被人輕視也就罷了,私下裡元喬還是看不起她。
皇帝不高興,更似孩子,也很單純,元喬疲憊之餘覺得很舒心,不要擔心對方在籌謀什麼。
她不知不覺地伸手戳了戳皇帝氣鼓鼓的臉蛋,再說下去皇帝又得翻臉了,改口道:「臣笑陛下單純,你我敵對,你竟不顧性命救敵人,這種想法要不得。」
「你與朕當真是敵人?這些時日以來,朕在兩府里安排的人,都很順利且朝臣都以為那些人是大長公主安排,而你並沒有否認。」元莞並非矯情之人,元喬的好,她都記住了。
元喬驚訝:「臣不知陛下在說什麼。」話說完,又恐皇帝多想,便道:「太后道高閣之事,是陛下的苦肉計,陛下拿自己身體開玩笑,怕是不好。」
元莞冷笑,太后這麼快就開始有動作,今非昔比,她已然不懼,朝元喬揶揄道:「苦肉計也是不錯,那大長公主上當了嗎?覺得此計可行?」
「此計愚蠢,不妥。」元喬認真點評。見過皇帝手臂上猙獰的傷口後,太后的話顯然不可信,且太醫亦又言,倘若治不好,手臂都會廢,這齣苦肉計不值當。
「大長公主都未曾上當,固然是愚蠢的。」元莞看著元喬溫和之色,也不氣了,難得的溫柔,提旁人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