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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3:22:29 作者: 凡芊
何夕:「……詭計多端。」裝完倔強,她乖乖中計。
初日翻越山嶺,人間天光大亮。
「身殘志堅」的二十歲老人和她的專用充電器,成功登上了山頂,在涼亭里吃起山腳下買的早飯。
「空腹登山也沒什麼難的。」何夕嚼著包子,腮幫鼓鼓,「飯要餓了吃才香。」
時雨吃著嘴裡的,盯著何夕手裡的:「你這個什麼餡兒?」
「梅乾菜。」
「讓我嘗一口唄。」
何夕看看嬌小的包子,忍痛割愛。
時雨一下咬掉她半塊心尖肉。
「再一口。」她攏著眼,輕輕地求,語氣像抓痒痒。
「……不給了,我要沒得吃了。」何夕護食,但霸總式寵道,「下了山給你買,十個。」
時雨:「謝官人。」
何夕:「不謝……」
也不知道她想到什麼稱謂了,臉頰驀地打著了火。
下丘腦來不及調溫就算了,偏偏時雨還一臉流痞氣地歪頭笑,火上澆油:「你想叫也可以叫,我不介意。」她挑挑眉,老道得像街頭混的。
何夕別臉嘀咕:「學點好的行不行……」
偶爾一兩次還好,天天這樣她怎麼受得住。
「正要學呢。」時雨翻開一本從家裡帶出來的漫畫書。
「學你。」她淘氣地眨眨一邊眼。
何夕被她可愛到,忍俊不禁。
環城的山陵中,就數這座矮山最受剡里人的歡迎。離城區近,攀登沒難度,老少咸宜,登高望遠的性價比也是不錯。
何夕小時候,沒少被爸媽拖來呼吸新鮮空氣,一路走一路鬧,腦袋七葷八素,嚷嚷這個破地方有什麼好看的。
「有寶藏哦。」
哥哥背著她,面朝晨曦,唇側揚起清潤的笑。
「送給我們何夕的寶藏。」
他沒騙人,尤其不會騙她。
昔日時光從腦海中漸褪,何夕不動聲色瞄了眼倚著她右肩看書的女孩,悄然抬手蒙在了對方眼前。
「書先放一放。」她說,「我要送你個禮物。」
時雨提亮音色,好奇問:「禮物?是什麼?」
「跟我來就知道了。」
她攙著時雨走出亭子,到一片更空闊的地方。
指縫裡漏進一縷朝霞,淋漓盡致描畫時雨的滿眸期許。千風拂崗,路經她耳畔,攜來似有若無的松柏香。
「我放手了,你自己看吧。」何夕移開手掌。
視野豁然開明,秀美的景色盪魂攝魄。
她望見青山下的一座城,古舊而祥和,不似大都會那樣浮誇。
山圍水繞,寒煙裊裊,滿城浴薄曦,浮雲望無際,天地間一派清寒,像一幅返璞歸真的水墨畫,恬淡且朧明。
城關的樓房低平,街市沉靜,喧鬧像是被永久禁了言,唯留平凡年月細水流長。幹路上的車鳴睡醒了,人們在晨暉中秩序井然地,開啟新一天悠然往復的生活。
何夕挨人背後,稍稍低頭靠上她的肩,吐息微灼,熨帖在玉頸一側,瞬而烙紅了垂耳發下的膚雪。
她附耳低言,仿佛在分享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它叫剡里,是我的城市。」
「從今往後,也是你的。」
《詩經》有雲,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時雨送過她數不清的此生難忘,因此這個人情,得還。
何夕貼身環抱,把住時雨的手比了個仿照相機的方框手勢,舉到半空,聚焦於小城的人生百態。
「時雨,我很笨的,不會給人選禮物。」
「所以我從我為數不多拿得出手的東西里,挑了一樣最好的。」
她不由笑了,嗓音泠冽如檐下風鈴。
「您的回禮已送達,請簽收。」
她們在城裡轉悠了一上午,期間順路去拜了拜那棟空屋前的郵箱。何夕管這叫「聖地巡禮」。
「這房子挺氣派的呀,修繕一下就能住了,怎麼沒人肯買?」何夕迷惑地站在屋檐下,嗟嘆資源浪費,「莫非是凶宅?」
複式小洋房,臨街區位,出門就是一整條梧桐路。20XX年了,房產這種搶手貨,居然還有剩的,真不合理。
鐵皮信箱掉完了漆,一絲不掛。時雨給它拍了幾張寫真照,毫不見怪地說:「因為早就是個人資產了啊。」
她笑:「不然查林街被別人占走,故事怎麼寫得下去呢?」
此言刷新了工薪階層的固有認知。
「額,不會是……?」何夕猜到也沒膽信。
時雨:「自信點,把問號去了。」
何夕:「……我天。」
她知道師傅財大氣粗,小縣城的房價於他無關痛癢,但這買房和買菜一樣的豪舉,確有些許超乎她的想像了。
何夕再一想到,她老總定期打飛的往返兩個省會城市,不談業務又不干正事,就說去度幾天假,可疑指數堪比攜款潛逃。
好在現在破案了。他只是當了六年快遞員,最昂貴的那種。
這樣算下來,單沖何夕背的這一身巨債,她生是銀舟人,死是銀舟鬼,沒跑。
……萬惡的資本主義,和資本家。
何夕「恩將仇報」地在心裡把黃新鴻罵了個爽。
信箱蓋的扣鎖是壞的,可以直接開合,所以何年才能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取到妹妹每個月的信。這條路僻靜,沒什麼人走,不擔心被人誤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