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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3:22:29 作者: 凡芊
「……你信嗎?」何夕猶疑。
「我信。」時雨誠摯地點點頭,揚唇道,「這種奇遇,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信被何夕折起來放在桌面,出露的部分僅至那句「見字如面」。
時雨輕掃一眼抬頭,道:「那麼,我是第二個知曉木兮存在的人嗎?榮幸之至誒。」
何夕語默,眼神複雜地抿了會兒唇。
「……是第三個。」她再開口時,語氣仿若冷凝的冰,「木兮曾經是我哥哥的筆友。」
時雨看出了她的隱忍,問得分外小心:「哥……哥?」
「表哥……不,其實和親哥也沒差。」何夕的聲音發著抖,但她逼著自己說下去,「何年是我大伯的兒子,大我五歲。他父母在我出生前車禍去世,他就被我爸媽接到家裡撫養。」
「你哥哥現在……」
「他死了。」何夕躬低身子,整個人像張快要繃斷的弦,一觸即潰,「六年前,見義勇為救一個落水的小孩,死在了海里。」
時雨見她眼尾躥紅,柔聲致歉:「對不起何夕,我不該問……」
「沒事,我沒你想像中那樣在乎他。」何夕扯了扯唇角,哂笑道,「何年就是個濫好人,看著就像會為了別人去死的白痴,我才不可憐他!」
雙拳捶在桌板上,震得時雨心口發疼。
「他是個騙子,他說過要永遠陪我的。」
「可是他死了,用那種愚蠢的死法!」
「……我恨他。」
何夕的精神又開始陷落,就差一腳墮入煉獄。
她喘著氣,腳下虛浮地朝浴室里走:「你先睡吧,我去冷靜一下。」
「何夕……」
「我沒事,過會兒就好。」
她摔了門,藏身於此。
時雨想不出什麼應急對策,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留了一盞燈,躺回床上假寐,聽那轟隆的流水聲,與何夕的咳喘。
她徹夜未眠,留心著每絲每縷的聲響。
浴室門開了又關,那人上床時動作很輕,只聲未出。
情緒升涌後的呼吸降溫很慢,像烙鐵燙在了頸後的肌膚上。
時雨分寸未動。
待至天光啟蒙,確認背後的人正在熟睡中,她才躡手躡腳地翻了個身,凝息屏氣查看情況。
好在沒什麼大事。
何夕眼眶洇紅,兩手攥緊了被口,微微吐息著說夢話:「木兮……不騙我……就夠了。」
「我不需要……別人。」
「不需要……」
想去擦淚痕的手頓在半空,幾秒後被時雨訕訕地收回枕邊。
喉嚨里黏了些什麼酸酸澀澀的,老賴著不走,胡攪蠻纏,為非作歹,還連累了破敗的心房,散架成廢墟。
「好遺憾。」
她略顯淒涼地笑了笑,悄聲嘆息道。
「被人捷足先登了啊。」
第27章 26旁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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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的自控力打小就差。
她至今搞不明白,為什麼就在一念之間她選擇了和時雨推心置腹,然後鬧得不歡而散。
木兮、查林街、何年,它們本該是被封存的秘事與心殤,可她卻對一個談不上知根知底的人全盤托出,如同本能的驅使,又同被灌了迷魂湯。
她有必要將這視作一種危險的信號。
在北洲的這些天,兩人的關係莫名變得親近。太多自然而然的舉動,居然沒激起何夕的一絲膈應。
對於這些反常的變化,何夕毫無頭緒。
那感受像罌粟的花香一樣禁忌,卻令她欲罷不能。
它究竟是什麼?已經無法僅用「同情心」來概括了。
她決定在信里加上幾句,問問木兮的看法。
何夕聽信木兮的一切,因為他從不欺騙她。
返程的高鐵滿載回憶,穿梭於群山峻岭,將她從一個異鄉帶往另一個異鄉。
何夕為彰顯自己的知恩圖報,特地把靠窗位給時雨讓了出來。
後者一反常態,入了座倒頭便睡,壓根無福消受沿途的美景。
何夕瞥瞥她淡青的黑眼圈,心生一抹歉意:要是她昨晚不節外生枝想起何年,興許就不會給時雨花費了「畢生心血」的旅行留下瑕疵。
從早上起床開始,時雨就不太對勁。
不但氣色不佳,唇邊那永不下墜的勾弧也似是被磨平了,掛不住一點笑意。
她自述是因為玩得太累了,稍作休息便可。
這理由沒法讓何夕心悅誠服。她覺得自己或多或少影響了時雨的心情。
秉著「能哄一點是一點」的想法,何夕打開相冊挑照片,打算編輯一條簡單的朋友圈做留念,再學學人家@下當事人,好讓時雨高興高興。
合約到期前,就算是虛情假意,她也必須演好「朋友」的角色。
照片不難挑,因為何夕這個照相絕緣體就沒拍過幾張。不算時雨偷拍的「床照」,她們倆攏共就兩三張合影,全都攝於昨天的燭光晚宴上。
時雨千呼萬喚讓她笑一個,她當沒聽見,該冷臉冷臉,高傲自恃。
「何夕,雖然你不笑的樣子,清清冷冷的我也很喜歡,但偶爾笑一下也不是什麼壞事嘛。」時雨端詳著照片,感嘆美中不足。
「對著鏡頭刻意地笑,太傻了。」她就這麼順理成章地「糟蹋」了時雨求來的雙人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