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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3:18:45 作者: 絲雨恆山
太子和騫玉王子自然只能順著台階下來,太子拍拍腦袋:「瞧我們這…真把褰裳忘在一邊了呢。」
褰裳公主從兩個男人身後繞到越流君面前來:「流月公主,我是褰裳。」
對這位褰裳公主,越流君的態度倒不像對那別有用心的王子一般冷淡,她收起眼中的冰雪,頷首與她回禮:「褰裳公主。」氣氛這才稍有緩和。
一來便小小碰了壁,騫玉自然不好急於求成,藏起心裡那一絲莫名其妙,在太子的指引下于越流君對面的席位落座了。
越流君終於得了喘息的機會,她重新在席間坐下,一下一下小心撫摸懷裡的暖爐。還避開眾人眼線小聲問:「小龍?」
「小暖爐」卻只給了君兒幾個不明意味的「咕嚕」泡泡。
而坐在對面的騫玉王子呢,目光不自覺就要往對面看,卻不想今日殿中的燈火似乎點得太過明亮了,致使流月公主懷裡的手爐總是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恰好就能射到他的眼睛裡。
看了幾眼,眼睛都被刺痛,騫玉抬手揉了揉眼睛,只能管好自己的目光,不再亂看。
很快,所有特別受邀來參加宴會的賓客都已列席。隨著內侍官一聲洪亮而悠長的「皇上駕到」通報聲,金殿之內,所有人皆起身跪伏,恭迎聖駕,也包括在騫玉和褰裳兩位晚輩。
嘲風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君兒的父親,他身材微胖,五官十分端正,雙眼之中卻缺了些神采。嘲風只一眼,就對這個總是愛逼著君兒做這做那,還將她深深困在深宮之中的老頭不太喜歡。
皇帝一落座,訓練有素的宮廷樂師就將絲竹管弦奏響,堪堪只做安安靜靜的背景音,絲毫不會打擾到殿前主子們的談話。
騫玉和褰裳同時從席位之中走出,恭恭敬敬向皇帝行大禮:「小侄騫玉」「侄女褰裳」參見陛下。王子公主對大越皇帝,用的也是那一套最為親切的稱呼和自稱。
皇帝笑著點頭,說得也十分親切:「免禮,褰裳騫玉遠道而來,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
「回陛下,太子皇兄將路上的行程安排得妥妥噹噹,對小侄和褰裳的關照無微不至,騫玉兄妹來此,就好像是家中一般,絲毫不覺疲累。」騫玉說罷,主動結束這毫無意義的寒暄,「陛下,我父皇讓騫玉捎來對您的問候,他近日才偶得了一件寶物,專程讓騫玉帶來獻與陛下。」
皇帝沒有說話,騫玉王子便拍拍手,讓左右便奉上一個鑲著寶石的長匣子,他打開匣子將其中之物展現在大越皇帝面前。
眾人定睛一看,那是一匹赤紅色的布匹,看起來,與一般的布匹無異,色彩也不算鮮亮。大越境內,要找到比這好看名貴的布匹,隨便一數,就能列出無數種來。只這樣簡單看來,瞧不出任何特別之處,甚至根本不可能作為呈敬給皇上的禮物。
見眾人臉上都浮現出疑惑不解的神色,騫玉王子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此布名曰『火浣布』。乃是這世間至剛至柔之物。」他最想「炫耀」的對象嘛,當然就是一邊席位之上的佳人了。只可惜因為越流君懷中暖爐太刺眼的緣故,他只能虛虛往那個方向晃了一眼,便不敢多看。
「火浣布」…一聽這不凡的名字,在場眾人便忍不住猜測起它的玄妙之處來。
皇帝不好發問,倒是太子替大家疑惑問出了心聲:「何為…至剛又至柔?」
騫玉將那火浣布從盒子裡面小心取出來:「所謂至柔,是因為此布,薄如蟬翼,輕若柳絮。」只見騫玉手中的火浣布,無風也在空中輕輕搖曳,只從肉眼上,便能分辨出它著實十分輕薄舒適。
但,光是「輕」「薄」,大越宮廷的高級紡織工人,同樣可以將上好的絲綢做得輕薄如斯,不足為奇。
就聽騫玉王子繼續說道:「不過至剛,才是這火浣布的最大玄妙之處。」騫玉說著,將火浣布放回侍者手捧的長匣之中,又向皇帝行禮請示,「不過展示起來需要一些工具,若是陛下不介意,騫玉可以在大殿之上,為大家展示它至剛之處。」
皇帝笑了笑:「准了。」
得了皇帝的許可,侍者便送來騫玉列出來的一系列工具。
騫玉向皇帝要了三位力士,兩人將火浣布張起,一人手持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騫玉介紹道:「火浣布之剛,其一,便在於一般的刀槍劍戟,根本無法傷它分毫。」
說罷,騫玉吩咐持劍的大力士兩句,就見那力士抬手提劍快准狠向那火浣布刺去。只聽見一聲「鐺——」的巨響,就好像利箭射中了巨石,那寶劍竟是生生折斷了。再看火浣布,依舊平整如新,絲毫沒有被兵刃所傷。
席間有人竊竊私語起來。皇帝也點點頭,眼中露出頗為欣賞的神色:「果然不凡。」皇帝說得平靜,眼底的笑意卻已經昭示了他此刻愉悅的心情。
騫玉卻並沒有結束他的演示,金殿之中很快便支起一個全新的火爐,火爐之中烈焰熊熊燃燒,其上架起了一個矮矮的架子。騫玉王子從侍者手中捧過木盒,嘴角上揚,以他自認為十分完美的表情姿態一邊說著:「火浣布之剛,其二,便在它的名字上。正如『火浣』二字所云…這布,不是用水來清洗,而是用火。」
騫玉說罷,就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之下,將那塊所謂「火浣布」,連同盛放它的盒子一同,整個放入了熊熊燃燒著火焰的鐵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