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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3:18:45 作者: 絲雨恆山
    寧言君面染紅暈,心不在焉搖搖頭:「無、無妨。」

    瑤華趕緊跑到柜子前去為自家小姐重新取衣裙,一邊念叨:「那可不行,您後背的傷都還沒好,著涼了更不利於恢復!瑤華這就給您拿身衣裳過來換了。」

    瑤華此句,與嘲風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有異曲同工之嫌,寧言君身體一僵,後背的傷痕都被那人看得清清楚楚,其他…可想而知…寧言君趕緊止住自己的胡思亂想,臉色都快紅得能滴出血來。

    正巧被取了衣裙過來的瑤華瞧見,瑤華驚訝上前一步:「小姐您的臉怎麼這麼紅呀?是不是穿了濕衣裳著涼了?!」瑤華很是自責,「都怪我,該早些來問的!我去叫府醫來給您看看!」

    「誒、瑤華,我…我沒事。」越說越是臉紅,這緋紅一時間是褪不下去了,言君只能側身避開瑤華的目光,「沒、沒有著涼,就是、就是房內有些悶熱…」

    瑤華心下疑竇叢生,細看小姐此刻的反應,確實不象是著涼生病,反倒象是——在害羞…

    瑤華走到床邊,將小窗打開,幫助屋內氤氳的水汽消散。小姐獨自一人在房內沐浴,應該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她羞澀的才對呀,瑤華想不明白。

    從屋內「逃」到屋頂之上的嘲風,無意間聽著主僕二人在屋內的對話,就好像幾口灌下了一整壇後勁很足的烈酒。

    方才緊張與言君認錯時不覺有異,此時,雖未附耳細聽其具體內容,但言君輕輕柔柔的聲音催動了烈酒的全部酒勁,在屋頂上、房間內看到的所有旖旎畫面全部爆發上頭。

    小銀龍的臉色紅得比她火紅色的雙翅都還要鮮艷,心中一烈火燥熱而起。

    嘲風催動法訣讓銀色的小爪子上結起了冰,狠狠一把按在臉上,誰知冰塊剛一按上臉,便聽見呲呲的聲音響起。小冰塊竟在瞬息之間就被嘲風的臉燙成了水霧消散不見,她鼻腔一熱,兩道溫熱的血紅流出來,滴落到銀色的羽毛之上,

    嘲風懊惱地看著自己被染紅的小爪子,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冰凍降溫不成,反倒是受了內傷?難怪母親不讓自己「愈矩」,原來這、這「風景」,竟會有如此亂人心神的效果!

    嘲風努力凝神靜氣,又趕緊使出師尊教她的清心咒訣,一遍遍在心頭默念,卻又一次次被心頭冒出來、炸開的粉色泡泡打斷。

    嘲風嗚咽一聲,一陣銀光倏地消失在潤雪居,一頭扎進了溱水之中。

    良久,時辰已至後半夜…就見岸邊一隱蔽之處,一團小小的銀色從水中躥上岸,無力地趴在岸邊直喘氣,明亮的大眼睛神色懨懨,還帶著一絲懊惱委屈。

    活了幾百上千年的九殿下,還真真從未遇到過這般情況,一時間難以抑制心動,總算藉助早春尚且有些寒冷的湖水和大半夜的時間堪堪將身上不正常的溫度恢復。與心火頑強對抗、一套折騰下來,卻也累得她疲憊不堪。小銀龍支起身子抖了抖羽毛上的水,只覺胸口一物硌得她的鱗片生疼。

    嘲風低頭一看,就見被自己好好藏在胸口的白玉玦露出一角來,這才恍然,此行的根本目的是送玉玦!折騰下來,反倒將最主要的目的給忘到九霄之外了!

    嘲風兩隻小爪子捏著白玉玦咬牙糾結半晌,生生將其熨燙了,喃喃道:「說好了要把玉、玉玦給君兒,我不能食言…」說罷捏起爪子,在心頭給自己鼓勁兒一番,很快回了潤雪居。

    這次小銀龍在屋頂貼著瓦片聽了聽,確定言君沒有再沐浴、應是已然進入夢鄉,化作人形的嘲風悄悄溜進她的閨房,躊躇一二,輕步來到言君的床邊。

    借著窗外溫柔的月光,嘲風能看清她睡顏恬靜,竟是比白日裡更勝一籌的溫柔。

    言君規規矩矩正好只占了一小半床,輕柔的呼吸更是每一下都拿捏好了節奏,就好像夢中也有內訓先生拿著戒尺隨時監督著她的儀容身姿一般。讓人幾乎分辨不出來她是否已經真正入睡了。

    不過嘲風能夠很篤定她的君兒正在夢鄉之中,因為某人已經偷溜進了君兒的夢裡,又將玉玦之事「不著痕跡」地與人家「隨口提提」說了三遍。

    心滿意足離開言君的夢境,嘲風神識回到身體之中,將玉玦從懷中取出來,小心放在另一側枕頭下面。那是她在夢中與言君約定好的地方。

    藏好玉玦,嘲風悄聲在床邊半跪,平視著言君輪廓精緻秀美的側臉,用很輕的聲音道:「偷看人家沐浴的晁楓已經被趕走,嘲風再過來送玉…這樣、這樣,君兒應該不會把她夢裡那個弱弱笨笨的我和現在的我聯繫到一起吧?」

    算是對今日「暴露行蹤」的自我安慰。

    嘲風聳了聳肩,將下巴輕輕擱在床邊,揚起嘴角,思緒不自覺又陷落進那些粉紅色的畫面之中,鼻腔又開始發癢。聽著言君輕柔的呼吸聲,自己的心跳卻亂成了一片,大有「內傷」復發之勢。

    嘲風捂著小心臟不敢再看,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言君的臥房。

    速度之快帶起的微風惹得一旁燃盡的燈花飄飄搖搖落到了銅盤之上…

    翌日。

    寧言君比從前每一個普通又枯燥的日子都要醒來得早一些。日光還沒有從山巒的一側暈染開來的跡象,月光又躲進了屬於它的溫柔夢鄉,屋內顯得昏昏暗暗。

    言君的思緒很快恢復清明,半撐起身子,任由長發垂落,她伸手觸到身旁枕頭的一角,又有些躊躇。明明是一個輕而易舉的動作、面對一個纖羽輕盈的枕頭,言君的指尖卻微微發顫,遲遲不敢將其翻開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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