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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3:12:19 作者: 楚君zw
    「我封了她的七經八脈,以後想尋死就不會那麼容易了。等她什麼時候放棄了那個愚蠢的念頭,我自然幫她恢復功力。」

    心有餘悸的一劍飄紅面容冷硬得如大理石碑刻,看著滿心滿眼都是駙馬的天香,不禁心底一嘆,還好自己趕得及攔下馮素貞,否則天香的終生幸福將毀於一旦。

    心下稍定的天香低頭看到麒麟已然遍身被血,白澤變成了血潭,終究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晶瑩的淚珠滾落在馮素貞的心口,漾開一圈圈血色的漣漪。

    「來人!送醫!」

    天香聲嘶力竭的向寂靜如死水般的人群呼喊。

    幾個身輕如燕的輕裘戎裝女子推開或呆怔或猶疑的黑甲,幾個起落間來到天香身邊,從她手裡小心翼翼地將馮素貞接了過去。

    「彥雲,去追回易佰發!駙馬若有個三長兩短,本宮要他的命!」

    「是!」

    飛燕營的女兵各自領命而去。

    天香挺直身姿面色如霜,她環視四周,穿透淚滴的眸光如刃如劍,「都散了,明日一早如常練兵!」

    自人群中傳來一個聲音,不知是關切,還是挑釁,「公主殿下打算如何處置馮…氏?」

    馮氏?

    天香仰起頭冷笑了一下,睥睨著那不知來處的聲音所傳出的方向。

    「你們都記住了,她的名字是----馮、素、貞!」

    這擲地有聲的回應到底能在他們心裡留下幾許痕跡?

    經年以後,又能有多少人記得為大明開疆拓土的馮小姐,更甚至是她的真名實姓?

    從求親之時雪片般飛向皇帝案牘的奏摺來看,也許,消失在歷史長河便是她最好的結局。

    鐫刻歷史的劍在自己手中,但書寫丹青的筆卻被牢牢把持。

    有什麼好怨的呢?

    畢竟,為李唐開國立下汗馬功勞的平陽昭公主,作為一位慈父皇帝的掌上明珠,在史書上亦未曾留下閨名。

    在馮素貞危急之時漠然置之的眾將士,對那個陌生的名字理所當然地,不以為然。

    信任,是彌足珍貴的東西,又極為脆弱易碎。

    在場的將士們對馮素貞雖懷有憐憫之心,不曾期盼她為欺騙付出生命的代價,卻並不意味著他們會輕易選擇原諒。

    更遑論,心甘情願再接受她的指揮。

    一個女人,她配嗎?更何況,是一個美麗到足以令人忽視她出眾才華的女人。

    黑甲將士們面無表情地肅立,天香心底一片寒涼。

    她冰冷的目光掠過他們頭盔上隨風飄揚的紅纓,望向那幅因巨大的裂隙而獵獵嗚咽的軍旗。

    天香咬牙攥緊了掌心,再回眸,死死盯住了在她眼中已面目模糊的眾將士。

    歸義軍是馮素貞嘔心瀝血一手打造,自己一定要為她穩住局面,守住這來之不易的基業。

    當下,她一顆心系掛於馮素貞的傷勢,只得忍住淚拂袖匆匆而去。

    馮素貞以往受傷,都是躲起來自行處理,此次卻被七手八腳地送到了隨軍郎中手裡。

    「馮先生是個女人?!這…這……」

    郎中額上冒汗不止,猶猶豫豫伸出顫抖的手,最終停在了她胸前衣襟處----傷口的位置實在刁鑽。

    「荒謬!只因她是女子,你便不願施救?你學醫時懸壺濟世的初心何在?!」

    郎中紅著一張臉,面對出離憤怒的天香公主,之乎者也地解釋道,「男女授受不親,禮也。食不連器、坐不連席,此乃古訓。若只是抓藥熬藥,自然無礙,可她傷在…傷在那處……在下實在是……」

    天香哪有時間聽他囉嗦,冷笑著接話,「無能為力是不是?」

    「哎,對對對!」郎中以為公主寬宏諒解,趕忙點頭如搗蒜。

    天香冷聲問,「你可有親眷在永泰?」

    郎中不明所以,恭敬道,「回稟殿下,在下髮妻在一場雪崩中意外去世,只有一個七歲孩子跟隨身邊。」

    天香沉著臉下令,「帶上來!」

    那孩童就在藥房幫忙磨藥,被侍衛抓著胳膊推到了近前,嚇得縮頭縮腦地扭著衣角呆立。

    天香凝眸看著眼前的小小少年,覺得他面善得很,腦海中倏然閃回那曾經炫目迷人的千山雪嶺,還有那個在奔騰雪浪前,千鈞一髮時,安然坐在馮素貞臂彎中的幼童。

    原來是他。

    「是你…本宮以前抱過你,你那時尚幼,身子又輕又軟,可以被拋得遠遠的……」垂睫牽起一抹苦笑,不敢再繼續回想下去,天香摸了摸孩童的發頂,「你肯定不記得了。」

    那男孩打心底喜歡這個溫柔漂亮的姊姊,一時間忘了害怕,只咧著嘴憨笑。

    再抬眸對上郎中疑惑的眼睛,天香緩緩道,「馮素貞曾於雪崩之時搭救過他,為此身受重傷,而本宮……」

    喉間一哽,苦澀的記憶潮水般湧向天香心田,三年別離,三年相思,皆因此而起,偏無人知曉,難以言述。

    好人,未必有善報。

    她失望地搖了搖頭,終究微微揚起宜嗔宜喜的俏臉,肅容道,「既然你囿於儒家禮法,對她的傷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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