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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3:12:19 作者: 楚君zw
「公主心意到底如何,只管下懿旨便是,臣一定照辦。」
馮素貞笑得溫柔如水,她眉目如畫,墨色眼瞳里有尚未褪盡的水色,黑白分明又旖旎氤氳,仿佛是大師手下暈染的一幅水墨畫。
「討厭鬼!」
天香裝模作樣地在她臂彎里掙扎一下,一抬眸卻撞見馮素貞含笑的眼睛以及濃密的長睫,帶著些微濕意似乎在她不曾留意的地方落過淚。
心臟頓時針刺一般疼,天香喉間一哽,再也說不出口是心非的話,她柔順地依偎進馮素貞溫軟的胸懷。
「有用的,你若是閒下來,便給我彈琴吧,我要聽歡快的曲子。」
悠揚動聽的樂曲能滌盪靈魂,撫平心緒,對馮素貞應一樣適用吧?
天香心裡一嘆,早知有今日為心上人撫琴之需,她習練降魔琴之餘也該多學幾首曲子才是。
面對天香的瞬間變臉,馮素貞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古靈精怪的公主不會又示弱使詐吧?----
之前被天香從竹梢上打下來的經歷,始終令她心有餘悸。
「臣正閒來無事,公主想聽什麼?」
為防萬一,馮素貞並未鬆開天香,反而收緊手臂將她擁得更緊些。
「那就…先來一曲忘憂。」
忘憂啊……
馮素貞輕籠了劍眉,天香在她身邊仍有著解不開的憂愁,而自己能為她做的竟只有撫琴一曲。
「好。」
細雨纏綿,瓦檐叮咚,正是一篇優美的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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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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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
從前的李兆廷無法想像漫天黃沙與茫茫飄雪何干,而今他於凜冬寒夜獨立永泰城頭,風掃浮沙,月涼如水,沙粒反射著彎月清冷的光華,如銀色的碎雪隨風而去,為連綿不絕的沙丘籠上一層飄渺的輕紗。
此情此景,文人騷客,詩興大發,李兆廷自不免俗。
他來此地已有月余,除了薛斐見他官階較高,不時照拂一二,鮮有人將他視作皇帝陛下的特使來恭敬。
塞外苦寒,不比中原,隨行的侍從自打出了安定衛就難以滿足李大人的基本需求,一會兒飯菜被風吹涼了無法入口,一會兒火盆燒得不夠旺冷得哆嗦,一會兒又床墊不夠厚睡不踏實,直把幾個精明能幹的侍從難為到愁眉不展。
正如軍中嚴禁飲酒,李兆廷卻吵著要以酒禦寒,薛斐特意請了款子著人去安定沽了酒水送來。
平日裡舞刀弄槍的兵士馱著沉甸甸的酒缸跨越戈壁,翻著白眼忍著氣腹誹----哪裡來的嬌生慣養之輩,真把西北軍鎮比作了江南水鄉!
倒是那馮老頭兒,整天眯著眼笑呵呵,跟個彌勒佛似的慈眉善目,對哪個人都客氣的緊,自己能做的事從不麻煩別人。
「都說了要溫酒,怎麼還是涼的?」
李兆廷繃著一張臉,頗為不滿地將酒壺頓在桌上。擱在以前,倩兒要是看到如今自己在此受苦,還不得心疼得掉眼淚?
侍從低聲下氣解釋道,「李大人,今兒的酒是早就溫好了的。剛才您在城頭吟詩作對,溫酒肯定會放涼了。」
「那你便任由它涼透?」已習慣了養尊處優的李兆廷頗為不解地反問。
軍隊自成一套嚴格規範的行事作風,軍灶在這個點兒大概率早就熄了,再起火熱灶恐怕又要賠笑臉招人白眼,費半天功夫熱回酒來,保不齊還得被他嫌棄動作慢。
侍從夾在兩邊難做人,聽他詰問,撇著嘴不言語,滿臉寫著不高興。
馮少卿哈哈一笑,將酒壺一按,「賢侄啊,將就喝吧,一會兒渾身上下也就熱乎啦!我老頭兒早就饞了,可等不及嘍!」
說著,給自己和李兆廷都倒了滿杯,特意將一杯酒遞到他面前。
再如何不識好歹,李兆廷也得接下長輩遞來的酒,不情願地一飲而盡。
「話說,不知紹民和公主什麼時候回來?」馮少卿抿了一口涼酒,淺淺呼出一口寒氣。
「據說只有李將軍與馮…兄有信件往來。」
李兆廷想起第一次見到李天淵的情形,他一身寒光閃閃的盔甲抱肩而立,濃眉深擰,不耐煩地大手一揮----
「你就是代表那個勞什子皇帝派來冊封馮先生的特使?哼,先生真是給了他天大的臉面!天上掉的餡餅也不嫌噎得慌!看在他是長公主殿下親兄長的份上,我們會好好招待你的!」
眾將冷著臉甚至都未對他施禮,朝堂上風光無限的李大人別提有多憋屈。
時至今日,他已察覺到如今的怠慢冷遇,也許都與馮素貞屈身做了大明駙馬有關。
可他也不樂見其成啊!千里迢迢來此,卻是為心上人大婚見禮,簡直是虐心傷身,雙重折磨!
天香等人辭別了東女諸人,將恩怨情仇都拋諸腦後,一隊人馬跋山涉水,歷經一個多月終於進入永泰城地界。
眾將士甲冑整齊,列陣城外迎接。李兆廷與馮少卿立於李天淵身側,目視遙遠的天際線上顯出影影綽綽的一行人來。
此次分撥去東女的多為天香的近衛和隨從,不似歸義軍勢如破竹的殺氣,明黃色的鳳輦自天邊不疾不徐地緩緩而來,在近衛的簇擁下盡顯皇家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