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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3:12:19 作者: 楚君zw
因不知他什麼身份,永寧女王只得躬身施禮回道,「大人,東女可以保證殿下的安全。」
「哦?你們可以嗎?」馮素貞居高臨下垂眸斜睨著永寧,冷冽的嗓音聞之令人發寒,「殿下前日不是在東女受的傷嗎?」
藍景川知道此間利害,自己豈能給歸義軍軟禁王上留下口實,遂下跪道,「殿下所受之傷系臣之過,請殿下降罪,臣一人之過不該……」
「保護殿下安危是我歸義軍份內之責。」馮素貞知她意圖,冷冷地截住她的話,「我記得太-祖當年與東女曾有兩國契約,大明有東女的駐軍權,若對換防有異議,我不介意啟用那個條款。」
馮素貞揚了揚手,歸義軍陣前讓開的通路,在轉瞬之間合攏封閉。
東女一直以來是大明最安分守己的屬國,因此在財政無力支持之際,朝廷理所當然的撤除了駐軍,但這一權利卻在紙面上始終保留著。
若是重啟駐軍條款,大明對東女的控制會空前加強,東女很多內政都將無法自主。
永寧看著眾人被阻隔在軍陣中,絕望地閉上眼睛喟然長嘆,東女終究是將長公主狠狠得罪了的,哪裡還有立場提條件呢。
藍景川見此情景,知道大勢不可違,更何況東女確實為了她的利益,做出過一些不合時宜的舉動。
長公主的安危,因自始不信任,所以不憑藉東女的力量恰是無可厚非。
「大人所說的,一段時間內……可否請大人明示。」
藍景川頭腦是清醒的,駐軍是永久性的,請神容易送神難,對東女最為不利,而換防卻是為了保障長公主安全,一旦她班師回朝,歸義軍也必須離開。
馮素貞心下暗自贊她臨危不亂,耐心回道,「殿下在東女擺駕多久,換防便持續多久,而這,取決於贊普殘部何時被剿滅。」
永寧明白了藍景川的意圖,無可奈何道,「希望大人能給我等一個期限。」
仿佛感知到馮素貞的情緒,她胯-下的馬兒不耐地打個響鼻,蘊含著力量的馬蹄焦躁地在原地來回踏步。
「自然是越短越好,可我要問一句,東女做好成為歸義軍血盟的準備了嗎?」
馮素貞比任何人都要急切,戰事結束得越迅疾,她便能越早上表於大明皇帝,越快成為大明的一柄劍、一副盾,而天香與她也……
血盟並非輕飄飄一句話,是要付出行動和鮮血的,就算衝鋒陷陣的不是東女族人,她們亦須在軍需、醫治、情報等方面做出貢獻。
永寧再次向長公主車輦下跪,長聲道,「殿下與景川有金蘭之誼,東女理所當然願奉殿下之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小國寡民慣會見風使舵,馮素貞知道換防及血盟一事已基本無礙,但前番都是她發出的號令,因此永寧在等長公主的一錘定音。
「王上言重了,哪裡需要東女赴湯蹈火。」長公主淡淡的聲音再次傳出,安撫道,「王上亦無須擔心,歸義軍軍紀嚴明,對東女定將秋毫無犯;所耗物資人力也照實付價,不會損害東女分厘。」
得了長公主金口玉言,永寧這才真正放下心來,發自肺腑嘆服來自天-朝上國的容人雅量。
「臣恭請殿下,移駕東女。」
隨著東女王室真心實意的臣服,歸義軍終於如願以償進駐東女,王宮的守衛秩序井然地換防。
因長公主殿下突然駕臨,哪來得及營造像樣的行宮供她使用,永寧主動提出讓出自己的住所,卻被馮素貞以安全為由婉拒,二人依舊在軍營里分別設帳。
永寧又提出設宴接風,也被馮素貞冷淡拒絕,所有活動全部安排在歸義軍中軍大帳里,繁文縟節全部禁止,一切行動只有一個目的----
探明贊普餘部所在,將之一擊必殺。
歸義軍統領馮紹民,與馮素貞有九分相似,在永寧眼中看來,二人若非孿生龍鳳胎,便是有其他親緣關係。她萬般慶幸聽了蘇柒的勸諫,沒有貿然殺了馮素貞。
「馮先生,怎麼不見馮素貞馮大人?」永寧對自己所作所為到底會不會被追究仍是心裡沒底,因而問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馮素貞憶起那天在驛館的種種,眉宇間隱現悲色,沉默許久才嘆道,「她啊……她說在東女留下了些不好的回憶,不願再現身了。」
永寧戰戰兢兢地噤了聲,最終也沒能試探出馮紹民到底知不知道,在馮素貞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藍景川卻比永寧敏銳得多,她記得天香公主握著馮紹民的手,微笑著自車輦上緩步而下,隨即依偎於他懷中的場景。
他們望向彼此的眼中只有對方,脈脈目光訴說著喁喁情話,那是最自然的靜謐無聲的語言。
她注意到馮紹民並無偉岸的身軀,也無粗糲的嗓音,更無飄灑的長髯,反而玲瓏的耳垂上隱約殘存著些許環痕。
馮素貞……
所以,天香公主所說的,她唯一的駙馬,馮紹民,便是這樣一位舉世無雙、驚才絕艷的女子?
如此說來,天香公主夢中的那許多淚,便是給了她?而歸義軍反了贊普,竟是為了公主?
扮作男子在夾縫中求存,藍景川捫心自問,自己是否會為了天香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