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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芊芊有一瞬間的不適應，但很快又接受了，心想這可能是早晨醒來應有的溫存，於是笑著推了推他的手臂，「都可以，快放開，我要去洗澡。」

    陳諾悶在她頸邊深深吸了一口氣，充電似的，然後才嘆一聲鬆了手：「好，那我去買小籠包？」

    葉芊芊笑著點頭：「嗯。」

    等陳諾拎著小籠包回來，屋裡哪還有人影。

    他登時有種不祥的預感，剛要打開微信找人，才看見十分鐘前葉芊芊發來的微信——

    一顆兩棵樹：[謝謝，很愉快。]

    末了還配了三支小玫瑰。

    呵，還真是有禮貌的炮友！

    陳諾氣不打一處來，終於反應過來，葉芊芊早晨的幸福微笑是因為他的表現讓她滿意，而他還以為上天眷顧讓他這麼容易就追到了人。

    虧他還在心裡樂呵呵安慰自己，昨天晚上挨陳國慶那杯酒挨得值。

    昨天中午葉芊芊理所當然求「約」的神情又浮現在腦子裡，陳諾手機屏幕都快給捏碎，拉開房門徑直走到對面，連著摁了好幾次門鈴。

    無人應答。

    陳諾在葉芊芊家門口站了快半小時，直到那屜小籠包也涼了。他看著盒子裡的小籠包滲出金燦燦的蟹粉油來，心裡說不清是氣憤還是委屈，竟苦笑起來。

    葉芊芊怎麼能從小到大都這麼沒良心？

    陳諾仍然記得第一次見到葉芊芊，她跟葉栩那一架吵得驚天動地。

    起因是葉栩的數學作業。陳國慶帶著陳婉和陳諾到葉嘉榮家拜訪，葉栩不知是不是瞅准了這個觀眾頗多的時機，獻寶似的拿出奧數作業給葉嘉榮檢查。

    葉嘉榮驚喜極了，難得碰到女兒這麼愛學習，認認真真對著答案檢查起來。

    陳諾原本不屑，二年級小屁孩的題，有什麼可檢查的。可他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這一看卻不得了，好像不會做。

    更不得了的是，葉嘉榮飛速對完了答案，不可置信地盯著女兒，又驚又喜：「我們昕昕全都做對啦？！」

    陳諾心裡一驚，簡直懷疑是自己看錯了題目，然而偷偷斜著眼睛再看一遍，還是不會做。

    見鬼！他居然連二年級的題都不會？

    那廂葉栩笑得可得意，掛著爸爸的脖子，撒嬌道：「那當然啦，爸爸，我這個星期聽課可認真啦~老師都表揚我了！」

    陳諾沒心思再聽大人們怎麼變著法兒夸葉栩，心裡飛快地打起了草稿，急迫地想把那道題解出來。

    怎麼可能這小屁孩都能全對的題目他居然不會做？！

    正當此時，一個有些微弱的聲音出現在門口。

    「舅舅，這張試卷是我幫她做的。」

    陳諾看過去，是一個又黑又瘦的女孩子，看上去和陳婉差不多高。她突然出現，嚇了所有人一跳。

    陳諾第一反應是擰起眉——她為什麼要穿男生的背心和短褲？

    第二反應是——她說什麼？那張試卷是她做的？

    沒等陳諾細想，葉栩已經指著她尖叫起來：「你胡說！明明是我自己做的！」葉嘉榮還沒反應，葉栩兀自開始嚎啕大哭：「爸爸她撒謊！是昕昕自己做的！」

    見此情狀，葉嘉榮當然早就猜到了事情原委，卻還是很溫柔地問自家女兒：「昕昕，跟爸爸說實話，到底怎麼回事？」

    葉栩卻已經完全聽不進這話，二話不說衝到臥室門口推了那女孩子一把，「你撒謊！你說話不算話！」

    陳諾看見那女孩子被推倒在地，卻沒哭沒鬧，默默地爬起來，攥著的拳頭攤開來伸到葉栩面前，是一張皺皺巴巴的五塊紙幣。

    「我沒撒謊。」

    「而且是你說話不算話。」

    「你說了給我十塊的。」

    真相大白，陳諾心裡瞭然，原來是金錢糾紛。可他又想不通了，這個人做這麼難的題目，居然只要十塊錢？

    而且，為什麼她能全對？她看起來也就和陳婉一樣大而已！

    陳諾沒能繼續思考，因為葉栩的尖叫聲幾乎快掀翻屋頂了。她手腳並用地和那個女孩子廝打起來，邊打邊叫，最後發展成獨自躺在地板上撒潑打滾。

    葉嘉榮和陳國慶都忙著安撫撒嬌的小公主，那女孩就站在門邊，什麼也沒說，靜靜等著。

    陳諾猜，她是在等那已經被葉栩撕爛了的五塊錢。雖然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做這麼不划算的買賣，但也還是在心裡替她加了加油——喂，你們怎麼還不把錢還給人家？

    事情最後的結局是，那女孩的媽媽匆匆趕來，把她狠狠教訓了一頓，摁著她的腦袋讓她給葉栩道了個歉，又匆匆走了。

    陳諾驚呆了，為什麼是她挨打？可他說到底跟這家人並不熟，於是只在旁邊看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但他默默記住了那個女孩子的名字，她叫葉芊芊。

    吃完晚飯，陳諾趁葉芊芊幫保姆收拾碗筷的時候走到她身邊，悄悄問：「那是幾年級的題？」

    天地良心，他當時是真的很好奇。如果是六年級及以上，那他可以原諒自己不會做。

    葉芊芊看了他一眼，「奧數題，不分年級。」

    陳諾對這個答案不滿意，又問：「難嗎？」

    葉芊芊又看了他一眼，這一次看的時間比較長，然而陳諾求知若渴，並不關心她的眼神究竟是什麼意思。

    誰知，她看完後白了他一眼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