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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2:27:06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陛下長眉微微皺了皺。
潤潤大驚,他即將要醒了。再不動手,機會永遠地錯失。
她毫無章法地拼命勒他,
在陛下背後。
一邊哭,一邊勒。
帛繩很快被收緊,力氣已使得足夠大,原本粗粗的帛繩,繃得極細極細,潤潤額頭也起了一層汗。
陛下低低呃了聲,看樣子是醒了,但他沒出聲叱責,也沒反抗。
潤潤淚水模糊,他怕是被她勒得啞聲,失去了反抗能力。
但一盞茶的時間遠遠未到,陛下失去意識未免太快些,連掙扎都不掙扎。他不是會武藝麼,殺他為何如此簡單。
潤潤心軟了一剎那。
他的罪,至死嗎?
至死。
想到他對佳年下的誅殺令,歲歲的慘死,狠心進一步加深,力氣也進一步加大。
陛下始終沒有過激的反應,夜霧褪去,清寒的月光越來越明,可以隱約見到繃緊似刀子的帛繩,緊緊纏了三圈,已讓他脖頸滲出血——原是她打破林中的一根竹,在帛繩中藏匿了鋒利的碎竹片。
他低低咳嗽了聲。
他肯定是已經醒了。
可他為什麼仍不反抗,難道他中了什麼蒙.汗藥嗎?
潤潤逼自己狠心,
好,無論什麼原因,能殺他是最好。
她抽噎了著,深吸一口氣,力氣加到史無前例的大。這種力道,肯定能把人勒死。
她自己的淚水,早把帛繩打濕。
陛下遙感胸膛塞入棉絮,呼吸已越來越難透過。平時小看潤潤,其實她的力氣還蠻大的,尤其是她往他脖頸纏繞了牢牢三圈帛,還打了個活結,想掙脫都難。
他撫著她落在他臉頰那滴淚,
他讓她勒,報仇解恨。當初她跳摘星樓之前,他確實做過太多傷害她的事。
她半點不留情,使足十足十的力量傾注在他要害上,還真可能把他勒死。
脖頸那道被帛繩勒出來的傷口,原本甚小,現已越扯越大。
她越玩命,帛繩越在傷口摩擦,不斷加深,照這麼下去,須臾會傷到大動脈。
那種骨肉被割開,鋒利的碎竹片仍然一下一下入骨三分往裡割的感覺,當真是極疼極疼。
脖頸連同頭顱,血脈和穴位甚多,
陛下的額頭也滲汗,半晌,便汗如雨下。
他脖子好幾齣皆被剮傷了,看來她在在帛繩中還不止安置了一處碎竹片。
她也真會因地制宜,沒收了她的簪子,她便用屋外的竹子殺他。
呼吸窒塞之下,更多的心如死灰。
她一心盼著他死,不是嘴上說說的。
陛下在想,自己要反抗麼。
他真的喜歡她……他沒說謊。
人的一生中刻骨銘心地愛一個人,是種彌足珍貴的體驗。
他做太子,做皇帝,接觸的皆是爾虞我詐,唯有和潤潤在一起,能感受到一絲快樂。
潤潤想要他的命,如果他不是皇帝,這條命給她好了。
可阮氏虎視眈眈,他一死,京城得亂成什麼樣,百姓又該如何是好。
而且,他一死,她會背負弒君的滔天大罪,也得下黃泉陪他的。
傻姑娘。即便要殺他,也得悄摸摸進行啊,莫能讓眾人知道她和他在一起,得留在不在場的證據。
一時間,陛下湧上很多紛亂的思緒。
潤潤仍在加重力氣,哭聲也越來越大。
哭什麼哭,倒好似被勒的是她一樣。
陛下顫巍巍地抬過手,撥在脖頸的脖頸間。長久的窒息,使他腦袋有些發昏,手指亦有些麻木。
但意識遠遠未淪喪。
他現在反擊,仍然完全做得到。
微微仰頭,月光映入眼帘中,他流下了一滴淚。哀大莫過於心死,這滋味他總算嘗到。
陛下意欲抓住帛繩,反過來給她致命一擊……
但,罷了。
他雙手垂下來。
還能忍,還死不了。
再忍忍吧,多一刻是一刻,
讓她狠狠出口氣,讓她多解一會兒恨。
等真正快死了時,他再反擊不遲。
窒息的感覺在肆虐,脖頸一陣鑽心徹骨的疼痛,血液淌滿他的脖頸,原是那片碎竹片在剌人。
他沒動,固然是存心的,良久,潤潤卻也不動了。
陛下闔上的雙目睜開,
她心軟了。
那麼瀕臨死亡之際,她饒了他一條性命,大發慈悲。
又或許,她累了,沒勁兒。
兩人躺再床上,僵直如屍,明明全活著,卻像都死了。涼涼的夜風吹過,傷口絲絲拉拉地疼,在流血。
陛下從沒流過這麼多血,哪怕他當年當太子上沙場、被敵軍圍困時。
他僵了那麼久,
聽潤潤細細的啜涕聲,如林間的夜風。
潤潤用手指戳了一下他,他沒動。
非是他不想,而是他真被她勒得夠嗆。皇帝如何,九五之尊如何,也是血肉之軀做的。
其實她再堅持須臾,便真要他的命了。他脖頸上,已有交纏錯雜的出數道血紅勒痕。
見他凝固,潤潤開始加重力道,再度使勁兒戳了他肩頭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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