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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2:27:06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遂道,「臣妾回宮讀《莊子》。」
莊子,那是她最最討厭讀的書。
他果然指出,「你何時對那書感興趣了。」
臣妾……剛感興趣。
「其實靜下心來,覺得也還行。」
潤潤的謊撒得有點假。
陛下長眉微蹙,「坐下。」
語氣毋庸置疑。
潤潤只好。
經潤潤這麼一鬧,阮修媛的橘子遞到半截,被陛下拒絕掉了。陛下本來不太特別喜歡水果這一類的。
阮淨薇暗暗旁觀著,見潤潤出招,她怎麼能服輸,又叫表妹表演其他才藝。
「有一場極好的舞,阮修媛特意練來獻給陛下。」
仿佛是大唐時什麼《霓裳羽衣曲》,滿天花瓣,絲竹管弦,弄得花里胡哨。
潤潤想捂耳朵,甚為吵鬧。
陛下單手支頤瞧著,漫不經心,那神情間於有興致和沒興致之間。
潤潤坐在席間十分難受,他的美人歌舞,他自己欣賞便罷了。
許多閒雜人等陪著,有何意思。
阮修媛柔軟的長髮,婀婀娜娜地給陛下獻舞,舞姿說不出的輕盈。
她裙角翩翩,邊跳舞邊斟酒,同樣也與陛下靠得極近,極有美感。
想來當年飛燕合德的舞姿,也無出其右。
潤潤想起『非禮勿視』的話,深垂螓首,百無聊賴玩著自己腰間的玉石禁步。
阮修媛賣力邀請半天,陛下卻並未有進一步的舉動。
晚膳,帝妃幾人一道用,用的是羊肉小火鍋。熱騰騰的蒸氣帶有股羊肉的膻味,潤潤食欲不振,簡單夾了幾口。
阮家那兩個姐妹一直在給陛下敬酒,左右逢源,奉承討好著陛下。
那位手段高超的阮表妹,殷勤服侍在陛下身邊,親自布菜,
小湯匙中盛滿羊肉湯,暖融融的,對陛下暗送秋波,尋常一個動作也能被她做得情意盎然。
「萬歲請用。」
恭恭敬敬奉於面前,美目流轉。
陛下食了一口。
這時,阮淨薇也來搭話。
她們談起秋景,採薇,登高,你一言我一語。陛下半倚龍座上,無瀾聽著。
夫妾三人,其樂融融,似乎外人根本插不進來。
一瞬間,潤潤夢回竇貴妃在時。
他寵竇貴妃時,也是讓她在旁邊唱曲,跪下接櫻桃核,她宛若個透明人。
呃,現在的情形何其相似。
他寵妃子還真是輪換制的。
餘光瞥見,阮修媛臉蛋紅暈,馬上靠到陛下懷裡去了。
陛下,該當是欲迎還拒?又或是半推半就?
潤潤默默喝著羊肉湯。
上午小柊和她說過外面討生活的艱難後,她本已熄滅勇氣,決定留在宮中,得過且過,享受陛下賜予的安逸生活。
現在看來,安逸生活也舉步維艱。在皇宮討生活,需要仰主子的鼻息,看主子眼色,在不同地方討生活有不同的苦。
走嗎,還是不走。
她心裡的那杆稱在來回動搖,理想與現實的考量伯仲之間,時而占據上風。
夜色漆黑,暮靄沉沉,
阮家姐妹還沒有和陛下分離之意,多半存著侍寢的心思。
潤潤熬著時候,心想這下自己總能離開了吧。
敬事房的公公送來牌子,
那公公眼熟,端端便是當初把潤潤送到龍榻上的那一個。
他舉著頭牌,奉於陛下面前,任陛下挑選。頭牌許久沒用了,只因新入宮的阮修媛小主,重新啟用。
陛下當著包括潤潤在內的幾個妃子翻牌,人人俱是非常期待。
只見他目光沉靜,修長的手指在頭牌上滑過,翻轉了一個。
潤潤坐在席間,遠遠看不清翻的誰,但腳趾也猜出是阮修媛。
潤潤心頭鄙夷,刻意避過阮淨薇她們臉上驕傲的笑容。讓害死她姐姐的兇手春風得意,著實糟糕。
她抬手抿了口飲子,強裝鎮定。
低頭一看才發現那飲子不是水,竟是酒。她太緊張了,也太痛恨阮家人,馬虎間飲錯。
完蛋……
頓時,潤潤冷汗淋漓,浮上微微噁心,周身皮膚起了層紅疹子。
果然她還是飲不了酒的。
那一邊,阮家姐妹在和陛下攀談,
潤潤感到心口窒悶,呼吸急促,酒帶來的不適感頓時讓她有若發燒一般,
別說了,別說了,
她心跳加快,臉色也漲紅,苦苦堅持著……快散場吧,她快撐不住。
怎麼那麼粗心大意,飲了酒?
好容易挨到席面散去,阮家姐妹各自準備離去,陛下的龍輦也至了,
潤潤知阮修媛大抵要乘陛下的龍輦走,往長信宮,那是嬪妃侍寢的所在,
便撐著僅存的一點力氣,向陛下行禮請辭,沾點狼狽離去,眼前恍恍惚惚。
這狀態,可以撐到碧霄宮麼?
殿中,阮家姐妹已不知何時蒸發。
劉公公將潤潤攔住,「小主,您要往哪去?陛下今晚翻的是您的牌子呀。」
潤潤頓時耳中嗡嗡響。
唔……聽錯了吧。
她因酒的刺痛而心神恍惚,怔怔回過頭來,陛下正佇立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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