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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2:27:06 作者: 旅者的斗篷
而且,那東西坐著硌臀,睡著硌腰,零敲細碎地折磨人。
他在潤潤面前,無法抬頭做人。
左右呆在府中無人知道,她偷偷給他拿鑰匙解開又何妨?
檀庭卻嚴厲拒絕。
要她欺騙皇兄,那是萬萬也不可能。
「皇兄饒你性命,已屬皇恩浩蕩,還敢欺君罔上麼?」
張佳年見狀,一顆心徹底沉下去。
檀庭是皇室中人,永遠向著皇室。
他告誡自己要忍,忍,可這忍耐究竟到何年何月。
還是得先救出父母。
張佳年揭過自己不提,轉而懇求,要將父母送到鄉下老家,頤養天年。
檀庭支支吾吾,其實他老母已病亡,現在只剩父親一個,且雙目也盲。
她自視為張佳年妻子,前兩天還替他去上墳了呢。只因怕他過於傷心,才沒跟他講。
檀庭道,「好,好,本公主過幾日安排你見父母。」
張佳年堅持道:「明日。」
檀庭無奈,只好答應,誰讓她虧欠他。
斜斜倚靠在張佳年肩膀上,檀庭無比繾綣叫一句,「駙馬~」
張佳年忍辱負重。
無窮的悲憤之意咽下去,
只得道一句,「臣在。」
·
陛下自從那日隨口一句要帶潤潤去看七巧節花燈後,後面再也沒提過。
潤潤試探兩次,無果,作罷。
陛下最是個軟硬不吃之人,多次詢問只會令他厭煩,自討苦吃。
潤潤心想,如果老天爺憐憫,註定賜她逃離陛下的機會,她今後一定會抓緊。
可豈料七巧節那天晚上,陛下來到她宮裡,要領她去看燈。
潤潤自當喜悅,但表面裝得若無其事。她甚至在遐想,今晚,會不會她要跟他告別了?
京城街巷裡那麼多人,那麼多花燈,摩肩接踵,她總有機會和陛下走散。
到時候,她逃之夭夭,走,離開京城。也去海邊租個船,逃到海島上去人間蒸發了。
她主動問陛下,「那臣妾還需要換男裝麼?」
陛下微感陌生,「為何。」
潤潤詫然,
他不是要帶她去民間嗎?
換男裝,應該更方便些。
陛下搖頭,多此一舉。
出來了潤潤才知道,哪裡是去民間,他僅僅帶她到皇宮城牆上,遠遠眺望花燈而已。
城牆乃皇宮的屏障,處處有衛兵把守。由於潤潤之前從高處跌落過,陛下再不肯讓她獨上高台。
涼涼的夜風灑在臉畔,潤潤可以隱隱聽到京城百姓喧鬧和慶祝聲。
原來,這便是看花燈了。
希望完全化為泡影,潤潤嗤自己的傻和天真,失落頹喪。
別說從陛下身邊逃開,離開他半步也做不到。他還輕輕牽著她的手。
墨水般漆黑的夜色,向下眺望,千點萬點的花燈似一條金色的河流,望之令人迷醉。
失落之下,催生惆悵之意,
京城的極端熱鬧,映襯皇宮的極端孤獨,潤潤便身處極端熱鬧的極端孤獨之中。
她和陛下在城牆上緩步走著,披風隨夜風裊裊飄揚。
冷月寂寂,風吹丫杈,
之前是她傻了,痴心妄想,陛下身為皇帝怎麼可能紆尊降貴去民間人擠人?
帶她上城牆遠遠眺望幾眼,法外開恩。
潤潤終於明白,『一入宮門深似海』的道理,進來,今生也莫想再出去。
那遠處暖色調的燈海,看得見摸不著,猶似……猶似她今生追求的幸福,共挽鹿車的夫君,倖幸福福的生活,
看得見摸不著。
之前她死遁和張佳年私奔,僅僅藉助巧合。跳過一次摘星樓,陛下決計不會再讓她有所閃失。
小柊說得沒錯,想從陛下身邊離開,確實妄想。
潤潤傷兮兮,
可能,她們姐妹倆今生就是給人為妾的命。
心中憂鬱,滿城花燈也難看。何況離得太遠,她根本看不清。
陛下這一頭,卻滿心盼著潤潤能歡喜。
這處城牆,是他在皇宮圍牆中精心挑選、景致最好的一段,站在上面可以閱遍京城盛景。
在他眼中,叫她薛氏、德妃、潤潤,以至於之前的薛寶林、薛婕妤、薛昭容都無太大區別,左右都是她,左右她都是他最寵愛的妾室。
不同的稱謂,只是當著不同人不同場合,叫最適當的而已。
地面的花燈,映得天上的星星也煊赫。在一處星光最盛處,陛下停下來,握住潤潤雙腕。
他為她摘下斗篷上的兜帽,觀她一眼,沉沉攬她入懷中,
衛兵嚴苛把守,皇宮肅穆冷清。
雖然不在市井街巷中,沒法設身處地感受節日氛圍,但他們也是神仙侶,他是天底下最最在意她的人。
陛下拍著潤潤的肩膀,問她「花燈好不好看,夜色好不好看」。
如果他是一個普通人,如果他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公子,哪怕他和永安王似的,僅僅當個王爺,他都有以她為妻的可能。
可偏偏他是皇帝,他不能。這點,他確實對不起潤潤。
客觀來說,她確實太卑賤了,卑賤渺小到他的一根小拇指,便可以輕輕易易操縱她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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