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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2:27:06 作者: 旅者的斗篷
他沒有再哄她,
「如果你不選,那便是兩者都選。」
他會先給她灌藥,再讓她封妃。
他一定要她。
潤潤懊惱哭泣著,接下冊封禮的吉服,代表她接受了他,這輩子留在宮裡。
可她根本無法接受他,她怕他,痛恨他,是從骨子裡滲出那種害怕,見他本能地渾身篩糠,如何和他共度餘生?
她心裡更多的還是把他當成需要敬重的主子,而非親近的夫君。
夫君的感覺,只有張佳年能給。
他擁有天下,為何獨獨逼她?
「陛下,陛下……」
她斷線珍珠流著淚,小嘴嘟起,「求求您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姑娘那樣哀求。
陛下瞥在眼中,心若刀剜。
他在害她嗎?
他只不過想和她一起罷了。
陛下心微微軟,「潤潤。」
堪堪欲摩挲她,卻被她防禦敵人似地避過。
潤潤質問道,「陛下,您這麼做,對我根本不公平。」
他是君王,至高無上的主人,
稍微有一點不痛快了,可以隨意把人處置,殺頭,流放,冷宮,
帝王於後宮之道,雨露均沾,子嗣務必求繁茂。而她所求的卻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和他背道而馳。
他和她根本是殊途人。
陛下的手空蕩蕩懸在半空,
不公平麼,
可感情之事,哪裡有公平的。
如果他有其他辦法,怎會忍心逼她。
若說就此放她走,她妄想。他舍不得,決計也舍不得。
他緩緩吐一個字,「選。」
處理朝政之事,他向來果斷利索。
處理潤潤,他已拖泥帶水多了。
潤潤梨花帶雨,未能打動陛下。
她匍匐在陛下腳下,小手哀求地揪著他的衣角。兩個身強力壯的婢女站在她身後,已堪堪拽住了她的兩只胳膊。
時間再一分一秒流逝,若潤潤再不選,她們負責給潤潤灌藥。
灌下了,便什麼都忘記了。
她仍然會變成一張白紙,陛下仍然可以和她重新開始。
連她的張佳年,也遺忘。
鳥語啁啾在樹上,風吹芭蕉葉,沙沙沙,窗外和諧而美好。
而潤潤抽噎著,仿佛在鬼門關。
陛下衣袍的一角,已經被她抓皺。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
她還沒選。她就是不肯選。
她坐在原地抹眼淚,拖延時間。
陛下眉心微蹙,兩指淡拂,
灌吧。
潤潤兩只纖細的胳膊,立即被婢女控制住,反剪到身後。另一個婢女將濃黑的藥汁端在她口邊,「主子請用。」
婢女無情的聲音,潤潤恍惚間聽來,很像是「主子請上路」……她越發驚恐,猶然苦掙,牙關緊閉,可婢女輕輕易易撬開了她的嘴。
是真灌她。
藥汁即將入喉的那一剎那,潤潤忽然泣不成聲叫道,「……我選封妃,我選封妃!」
她掙開婢女,跌跌撞撞爬到陛下面前,兩只手臂緊緊將他的一條腿抱住。
「陛下,臣妾知錯了,求您原諒臣妾,臣、臣妾做您的妃子!」
陛下垂眸睥睨她,微微亮色,
「真的?」
潤潤淚眼朦朧地點點頭。
那麼頃刻間,卑微得她自己覺得可笑。
陛下神色頓時溫柔起來,伸手將她托起,她頭髮都蓬亂了,珠花也歪了。
他憐然替她整理衣襟,抱在懷中,「別哭,別哭,你想通便好。」
潤潤焉能不哭,打著哭嗝兒。
陛下命婢女將藥汁端下去,抱潤潤好生坐下。他自己則半跪在她面前,緊攥住她兩只手,目光閃爍一些懌色。
他持續吻她額頭,似羽毛之輕,喜悅,夾雜憐惜和疼愛,
「潤潤,你能願意,知道朕有多高興麼。」
潤潤弗敢面對他的眼睛,只敷衍地嗯——她再一次見識到了他的可怕,如果她仍然執拗,他會生生奪走她的記憶,把她改造成他想要的樣子。
她確實太弱小了。
平凡,卑微的小麻雀。
潤潤沒有再抽回自己的手,任由陛下握著。她的腦袋,也徐徐靠在陛下肩頭。
認命吧,認命了。
五指山壓下來,她根本逃不脫。
他們之間冷戰了半個多月,此刻連空氣中也流淌著濃重的相思。
溫水端來,陛下親自用帕子給她勻面。擦掉道道淚痕,他的繾綣有若三月春風,像珍寶似的把她捧在手中。
和方才冷峻的模樣,又迥然異同。
他輕輕喚,「德妃。」
流動情愫的目光,傾注在她臉頰上。
潤潤幾乎半躺他懷中,作為回應,也去攬住他脖子。
他們離得那樣近,陛下的每一寸細節她皆能清晰看見。他五官依舊那樣稜角有致,春日桃花初綻般,美好白淨帥氣。
他那麼年輕,權勢那麼熏天。
薄薄的唇,顯得矜貴而薄情。
一聲一聲的德妃,他不停喚她,很是眷戀,也有意無意提醒她現在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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