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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2:27:06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面對懷疑時, 她也嘗試說些花言巧語, 盡力藏匿自己情緒,貯蓄心機, 不再似剛入宮那般喜怒傷悲全傻傻寫在臉上。
這些微小的改變, 看似毫不起眼,卻盡數為陛下捕捉。他平日在朝堂上要和那群老狐狸鬥智鬥勇, 經過不知多少風浪。若連枕邊一個小姑娘的變化都察覺不出,皇帝之位恐早落人手。
陛下看破, 卻未點破。
畢竟他僅僅猜疑,潤潤可能想起了什麼。潤潤究竟有沒有恢復記憶, 唯有她自己清楚。
陛下道,「今日天陰,你伴朕睡個午覺, 下午再回碧霄宮抄經。」
潤潤疏離又謹慎, 「僅僅午覺麼。」
陛下的兩隻手, 充滿力量感和控制感, 他連手臂線條都生得極好。
當然,不是。
潤潤雙手推擋, 興致缺缺,可在他的糾纏下,無法動彈。
剛才他用豐盛飯菜餵飽她的肚皮,現在輪到她報答了。
潤潤開始害怕,她懇求著,「您可饒命。」
就差給她跪下了。
跪下也不行。
他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拍拍她小臉,道,「好好的。」
潤潤知在劫難逃。
她走到層層垂幕內的書架,撫摸雕鏤精美花紋的屏風,
太極殿中裊裊焚的香,有安神之效。
陛下特意為她焚的。
大白天的,他也如此過分。
潤潤腰間還繫著為死人服喪的白麻,但那又有什麼用,並非是護身符。
唯有那枚份量十足的避子香囊,時刻掛在身上。
待褪個七七八八,陛下慢悠悠來到。他已事先淨過手,那副沉靜矜貴之儀態,好整以暇,看上去儼然風光霽月的君王。
但是他內心和外表根本不相符。
潤潤身著薄薄一件衣裙,懶懶困困地在簾幕見躺著,打著哈欠。
呃……剛用過午膳,她現在有些疲倦了。
可他顯然不困啊,潤潤強撐困意,戰戰兢兢,打著寒噤躲避,心裡記著歲歲的仇,恨意越發深沉。
他輕飄飄道,「別怕。」
潤潤焉能不怕。
陛下性格那麼壞,白瞎了一張好看的臉。
潤潤忍不住抽噎了下。從前她竟還喜歡他,當真眼盲心也盲。
認命關上眼睛。
陛下也想要她好好過日子,你情我願,兩個人手挽手,下雨天一塊撐傘,晴天一塊曬太陽,多好呀。
可她不肯,就是不肯喜歡他。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要她的陪伴。
帝言,「睜開眼睛吧。」
連喚三遍,潤潤依舊置若罔聞。
她兩隻眼皮睜開,仿佛無聲在說:我真的不想理你。
理你幹嘛?
我又跟你沒什麼關係。
你娶你的正妻,我過我的平凡日子。
過幾日,我就要出宮去,一定。
她從始至終所求的,僅僅是「自保」二字。
可自保了嗎?
姐姐難產而亡,她自己也墜過一次樓。非但沒有自保,還時時刻刻沉浸在危險之中。
陛下很是疑惑道,「潤潤,你老疏遠朕作甚?」
那麼反感他,每時每刻都在疏離他,牴觸他,不歡迎他,究竟為何呢?
明明近在咫尺,卻恍若遠隔天涯。
兩個人明明可以開開心心的,她卻把自己閉鎖起來,拒他於門外。
陛下有些傷神。
淡淡的苦艾,瀰漫唇間,
是他身上香囊的。
他鬱氣難積,朝政給他帶來再大的成就感,也難抵消情感的挫敗。
他現在好喜歡她,可她又好不喜歡他。陛下多麼希望,潤潤能對他說些溫言軟語,哪怕像剛才那樣的一句也行。
求她了。
唉。
陛下只好勸自己,別太鑽牛角尖。
·
潤潤晉德妃之後,生活安安靜靜。她只是得到了妃印和寶冊,並未行冊封禮,因而身份暫時還有些尷尬。
潤潤依舊一天天泡在暢春園看戲。
班主小柊和她熟絡了,知她雖貴為妃子,卻是個苦命人,剛死掉親姐姐,又被困囿於深宮裡無依無靠。
唱戲之餘,小柊也陪她聊聊天。
小柊感覺皇帝對她不像是愛,更像養了只麻雀在身邊,折斷翅膀,憐惜時憐惜,其實無關緊要。
畢竟她太弱小,出身也太賤,和暢春園這些戲子曾經是同行。服侍皇帝完全被皇帝握在手中,也屬情理之中。
小柊祖籍乃東南臨海之地,老家位於一片海島之上。近日,暢春園的伶人會更新一批,小柊準備領賞後金盆洗手,帶著小侄兒回老家頤養天年,再不做這侍奉人的行當了。
小柊的小侄兒,就是在戲班裡打雜的小伙兒,十幾歲年紀。
潤潤道,真好。
能離開深宮,幸福得緊。
小柊道:「娘娘獨自生活在皇宮中,要保重身體。」
常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皇宮的勾心鬥角最可怕。雖德妃娘娘目前是陛下最寵愛的妃子,難保以後。
況且,皇后之位空懸,陛下不允許她懷孕。宮女沒有尺男寸女傍身的女人,總是前途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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