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頁
2023-09-14 22:27:06 作者: 旅者的斗篷
可她卻來葵水了。
也罷。
潤潤湧出細汗,當初從摘星樓上一縱,本以為從此一了百了,塵歸塵路歸路,誰想到又落回他的手中。
他害她的佳年失去了頭髮,把佳年交給檀庭,佳年像狗一樣關進籠子裡……她恨極了他,眼神化作利刃,刺穿他的胸膛。
可她又必須得裝,虛與委蛇。
潤潤遲疑問,「那您,還不走?」
答應放過她的。
陛下挑挑眉梢兒,這裡似乎是他的太極殿來著,他走能走到哪去。
假裝咳了聲,道,「朕不碰你,就在這兒陪你睡。你夜裡難受想喝水什麼的,叫朕給你拿也好。」
他為了留在她身邊,話說得實有點卑微,就差直接:潤潤,朕來伺候你。
他在說什麼,他給她拿水?這等話從他嘴裡說出也真罕見,帝王竟會伺候人。
潤潤齒冷,他必然別有目的,沒準看透了她裝失憶,兜兜轉轉還是想睡她。
後宮嬪妃三千,他非在她這兒糾纏有意思麼,強扭的瓜苦得很。
潤潤重新躺下,背過頭去,剛剛擦乾的淚水又滿浸在眼眶中,一想到歲歲,她剜心似疼。
強行以牙齒死死咬住錦被,她才能控制自己不哭出聲來。
她多希望自己正做一場噩夢。
姐姐走了,走了……
她好孤獨,好悲傷。
以後這個世界上,她孤零零一人。
陛下在她小腹上打圈圈,幫她緩解葵水之痛。他手掌有時候很冰涼,有時候又很溫暖。但她的痛又豈來源於葵水。
他像她的情郎「痛好些麼」。
用這樣方式,仿佛在無聲提醒她,她的親人還有他,他一直很樂意做她的親人。
潤潤的心比冰塊還寒。
連珠的淚水,在黑暗中默默而流。
陛下近一步靠近她,把下頜埋在她頸窩,溫溫涼涼的男性氣息灑在她頸間。
「潤潤,」像夢魘中千百遍溫柔喚她一樣,含情.欲訴,他疼惜著說,「朕錯了,你別哭好嗎。」
……她已經盡力哭得無聲無息,卻還被他發覺。潤潤聳聳肩,跟他拉開距離。
他乾巴巴,獨自黯然片刻,仍舊不願放開她,跟個痴心人似地又說,
「你若哭的話,回到朕懷裡哭,盡可以放聲,咬朕也行,別咬被子了。」
他變了。
以前他沒對她說過半句溫言軟語。
潤潤無比反感,他沒有絲毫同情心,更是個負心薄倖的男人。和他在一起每時每刻,她都像被綁架了。
想說,走開,走開。
可面對九五之尊,怎敢口出如此叛逆之語。
「我困。」
丟給他兩個字,
抹乾眼淚,真的沒有精力再應付他。
兩個字,讓陛下滿腔情慾化為冰冷。
因為困懶得應付他,合情合理。
陛下失望,隨即也妥協了,拍著她的肩,節奏緩緩,「好,你睡。」
有他在身畔,潤潤心煩意料,如何安眠。她甚至想主動開口,轟他隨便找個嬪妃侍寢。
當初永安王把一個素不相識的她獻給他時,他隨隨便便就上了。他是一個任後宮嬪妃分享的髒男人,裝什麼潔身自好。
秋涼,天冷。
潤潤掩了掩被子,又晃動下枕頭,藉機把他搭在她肩頭的手甩掉。
陛下心頭咯噔一聲。
空寞寞望向她背影輪廓,至於這麼疏離他嗎?
他今晚,已被拒絕好幾次。
陛下眉心隱隱作痛,
念在她方失去姐姐的份上,沒跟她計較。闔上眼睛,也試圖睡。
如何睡得著?
他百感交集,
他想和她說說話。
剛才堵她的嘴,又不是真堵。
莫名其妙的,他也有點委屈,那種被嫌棄、一無是處的滋味,深深腐蝕內心。
潤潤,為何就不能對他好一點。
他深深闔上雙眸。
潤潤也毫無睡意,那個強烈念頭在黑暗中越發得清晰,陛下,他袒護著兇手,兇手還要做皇后。他永遠不值得她的原諒。
如果想報仇,她可能還得靠自己。
……
雖然試婚之夜出了點小意外,阮家小姐仍是板上釘釘的皇后。
之前她最大的把柄,莫過於孫丞相之事被一個賤婢歲歲偷聽見,如今那賤婢難產死了,她正是春風得意,風風光光做皇后。
至於陛下的心,可以慢慢把握。
陛下現在對她有疏離之意,僅僅因為他和她沒有足夠熟絡。
阮淨薇在母親和教習嬤嬤那里學到了許多姿勢和手段,男人一旦嘗到她甜頭,定然會欲罷不能的。
歲歲一死,潤潤傷心落寞,整個人委頓似病,再無力氣和她斗。
後宮的隱患既剷除,阮淨薇穩坐皇后之位,連阮氏家族行事也跟著大膽起來。
阮氏始終認為,陛下不可能完全禁掉賄事。水至清則無魚,過段時間那年輕帝王自己便會明白。
阮家管著的官位,又開始明碼標價起來,賣給那些世族子弟。
裴青山奉陛下秘旨,一直查阮家的把柄。為了行事絕對隱蔽,他和他手下甚至脫掉飛魚服,繡春刀也不佩,完全扮作轎夫廚子、傭人雜役的模樣,混進阮家老宅竊取機密。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