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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2:27:06 作者: 旅者的斗篷
他是皇帝。
普天之下,無人不對他俯首稱臣,
無人敢對皇帝輕薄。
自失憶後,潤潤頭次對他的地位有了清醒的認知。
他真的太貴氣了,也太尊位了,
他是天下第一的男兒,獨一無二。
佳年和他沒法比,佳年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秀才郎。
這樣的男子,根本不適合做她的夫君。
潤潤和天子並肩,承受著那些參拜和奉承,恍若站在雲巔之上,暈暈乎乎,如履薄冰。
陛下面容平淡,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大場面。
所有人目光都釘在潤潤身上。
潤潤跟在皇帝身後進場,地位如何,不言而喻。
張榮華和芳昭儀早已嫉妒得炸了肺自無需提,就連未來皇后阮姑娘也微微變了色。
阮姑娘原是阮家次女,先皇后的嫡妹,今日經過精心打扮,每一根髮絲儘是護理過的,本以為艷壓群芳,卻無意被陛下身邊那出淤泥而不染的小姑娘艷壓了。
薛昭容。
原來這一位,就是傳聞中的薛昭容。
早聽說陛下有一寵妃,視之如寶,若要當他的皇后,必先接受這位薛昭容才行。
陛下從前寵愛竇貴妃,阮家對竇貴妃也多所耳聞,沒料到薛昭容比當年貴妃風頭更甚。
關鍵,她只是個伶人啊,無母家無出身,唱曲的賤奴……陛下也能把她抬得如此之高,其中偏愛可見一斑。
今日,陛下擺明了要把她介紹給所有人。
阮姑娘臉色陰沉下來。
當年陛下還是太子殿下時,她和長姐都心生愛慕。長幼有序,長姐先嫁給了陛下,即便長姐是個石女。她遺憾終生,立志終身不嫁,以明此志。
她只能在背後遙望陛下。
如今長姐溘然長逝,她終於等到了做他正妻的機會,他的心裡卻又有了別人……
這些年,她看著他換了一個又一個的寵妃,先是竇貴妃,後又薛昭容。
沒有女人不吃醋的。
阮姑娘嘆息。
陛下攜潤潤入席,潤潤的座位在皇帝身側下三個台階的位置,陛下要跟她說話,她能聽得見。
皇帝落座後,眾賓才落座。
雖然在大冬日,宴會做成曲水流觴的樣子,一條小溪緩緩流過眾人的飯桌,飯膳以竹筒盛放,順水漂流。皇家宴會,自然貴氣又精緻。
潤潤從沒見過如此新奇的吃法,小手指忍不住去戳一戳竹筒里的糯米飯。立即有內侍幫她從流水中取下來,放在她飯碟間。
原來糯米飯豈止是糯米飯,裡面還裹有新鮮的蟹肉。淡淡抿一口在嘴裡,香香甜甜的,潤潤吃得很開心。
陛下餘光瞥見她貪吃,唇角微微勾起。阮氏老家主正和他敬酒說話,他心涉游遐。
這道飯有個簡單的名字,糯米蟹團。本來御膳房為每位貴主只準備一份,陛下喚劉德元,把自己那份也送給潤潤。他不愛吃。
歲歲隱沒在人群中。
妻妾豈能同台,為了顧全王妃臉面,歲歲被永安王扮作婢女模樣,帶入宮中。
歲歲不爭宴會美食,不爭她和王妃的位份尊卑,一雙憂鬱的美目只凝望在潤潤身上,從潤潤和陛下一進場。
她的潤潤啊。
遠觀潤潤面色嫣紅,身著靚麗,倒不似被陛下虐待的模樣。
歲歲眼底濕了。
暗暗責怪,這傻姑娘光顧著吃,怎麼就不知道往姐姐這邊瞧一眼,就瞧一眼……
陛下來到,許多貴女見陛下如此年輕俊朗,暗暗紅鸞星動。
但畢竟阮家嫡女才是命定的繼後人選,敬酒之類客套話,一直都由阮姑娘在和陛下說。
那天,他們還一起在河邊瞧白鷺來著。阮姑娘竊竊問陛下:臣女那日疏忽大意將您的袖口弄髒了,您還怪臣女啊?
陛下道:忘懷。
阮姑娘暗送秋波:那陛下何時陪臣女游游皇宮,看看皇宮的白鷺什麼樣的?
養在溫室里,冬天也有白鷺呢。
陛下頓了頓,從前似乎也跟某個人討論過「冬天有沒有某種生物」這樣話頭,便道,「宮裡溫室里並未養著白鷺,倒是許多蝴蝶。」
阮姑娘含情脈脈:想看。
陛下道:須得經過薛昭容准許,她是蝴蝶的主人。
潤潤聽自己忽然被提及,眉心一跳。
為何她是蝴蝶的主人呢?因為陛下給她從清泉宮抓回來的五顏六色大蝴蝶,都養在翠微宮裡。而翠微宮是潤潤的地盤。
陛下還真三句不離她。
潤潤緩緩抬頭,第一次與未來皇后正面交鋒。
阮姑娘婉婉有儀道,「那,哪一日勞煩薛昭容?」
潤潤唇珠動了動,想說討厭。
她討厭見陌生人,更遑論讓陌生人看自己的蝴蝶。
但話頭既是陛下提出來的,她只有答應。沒有過多的話,就簡單一個「嗯」。
阮姑娘碰了個軟釘子。
人人都以為,陛下的新寵也如之前貴妃那樣明艷熱烈,巧舌如簧的……沒想到她連一句客套話都不會說,活脫脫個溫吞的傻子。
聽說她之前心智迷糊到從摘星樓跳下去,摔傷了腦袋,現在記憶全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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