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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2:27:06 作者: 旅者的斗篷
生死危急關頭,莫如自己駕馬車引開追兵,把潤潤拋下馬車,或許她還能有一絲生機……
「潤潤,快跳車。」
馬匹強弩之末,拉不動兩個人。
潤潤拒絕,「佳年哥哥,你要做什麼?」
張佳年想犧牲自己來成全她,她雖怕死,但臨陣絕不能苟且偷生,要死死在一塊。
張佳年低沉吼道,「潤潤快跳,時間真很短了!」再不跳車,唯一活路也堵死。
你忘記落在陛下手中是什麼下場了麼?
潤潤小嘴固執地繃著,死活不做那臨陣脫逃之輩。
此時又有一支箭嗖嗖發出爆鳴聲,穿破空氣,直直朝二人射將過來……這次更強,更猛,箭鋒上掛著火。飛射在木質馬車上,馬車很快點燃。
箭尖塗有特製燃料,火苗雖不會立即將人吞噬,但山中微雨也無法將箭上的火澆滅——恰似一個包圍圈,不傷害他們性命,卻打折他們的腿,讓他們束手就擒。
生死攸關之際,張佳年必須做出取捨。他曾對潤潤許下諾言寧肯自己死也要護她周全,現在儼然到了兌現時刻。
狠一狠心,最後淚流滿面吻了吻潤潤,在姑娘耳邊說,
「跳車後儘量往樹林深處滾,別急著跑,躺在地上裝死。若有機會我會去找你……若無機會,就來生再見了。潤潤,我這顆心永遠屬於你。」
說罷再不理會潤潤苦苦哀求,狠心將她推下馬車。
力氣太大,姑娘身子飛在半空中,發出啊的一聲長聲哀叫。
張佳年為將她完全拋出,使出自己全部力氣。潤潤清瘦的身子在草地中滾了半天,猶自未能停下。
雨中草地濕潤,荊棘橫生,潤潤的雙腿擦破了皮,腦袋又在滾落中撞到一塊凸起青石上,蜿蜒的血液流淌。
她發出了聲悶哼,直接磕得失去意識。
好在追兵離他們雖近,也還有一段距離,並沒看見潤潤被張佳年拋出。鋌而走險之計,第一步居然成功了。
又有幾支烈烈的火箭接連射在馬車上,使馬車火勢更甚。
馬在方才中箭之後便該倒地力竭的,頑強堅持這麼久,全靠腿部斷骨之痛的一股衝勁兒。
馬車紛紛瓦解,張佳年甩出去,險些跌落懸崖。
他成功為潤潤支開了追兵,那些凶神惡煞的錦衣衛眼裡只有著火的馬車,朝他窮追不捨,越逼越近,卻忽略了潤潤。
張佳年淒涼又得意地笑。
起火的木板散亂開來,焦炭紛飛,到處盡皆零零星星一片火花。
靜謐山澗儼然狼煙四處起,充斥著危險的氣氛。
帶刀侍衛包圍,錦衣衛們開始清理搜查現場。
在狼藉的山野中撈兩個人,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陛下駕臨。
山澗涼絲絲的細雨越下越大,霧氣升騰而起,漸漸模糊人的視線。
火花,被冷雨澆滅。
氣若遊絲的張佳年被錦衣衛按住,立時便用鐐銬鎖了起來,套住頭,按在陛下面前。
陛下冷瞥了眼,鄙夷厭惡無比,就差直接說一句賜死。
他此刻無意於張佳年死活,最焦急尋找潤潤。
陛下依舊打著竹骨傘,在樹林中逡巡。發亮的雨水沾濕了他的衣襟和袍角,洇濕一片片暗色的花。
現場還在清理。
方才使用的火油是經過特意控制的,根本不會引起人的傷亡。
「回陛下,找到了。」
裴青山稟告。
陛下心跳驟然一緊,加快腳步朝那處走去。
發亮的露水中,姑娘就躺在草叢之中。安安靜靜,狼狼狽狽,像是一朵敗落的花兒,飽經風吹雨打終於枝葉飄零在此處,委頓成泥。
見到那片熟悉的秀色,陛下深深吸口氣,眼圈頓時紅了,同時又無比地憐惜。
是潤潤,她沒死,果真沒死。
瞳孔的濡濕再也抑制不住,他心尖的悸動,感染得全身都抽搐發麻,仿佛血液也在逆流。
多少個日日夜夜?
魂牽夢縈的姑娘活著,就在面前,他至今感覺像一場夢。
是真是假?
方才他對佛爺三炷香,居然管用。
他屏住呼吸,眨了眨掖回眸中淚意,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比他登基那日走丹墀路還要緊張。
……
潤潤在恍惚之間恢復了點意識,摸摸額頭上的血液,眼前視線皆是扭曲的。
她緩緩睜開眼睛,一剎那間,天地幽靜,風吹樹葉,微雨濕花,潤物無聲。
潤潤,潤潤。
她隱隱聽見有人在喚她,那樣溫柔,那樣迫切。
一個丰神俊朗的男子出現她面前,蹲下身,為她撐傘。
他長得那麼帥。
她的腦袋疼痛如裂。
腦子某些記憶出現了空缺,她揉著額頭,沒想到今生還能和張佳年再見面。
潤潤仰著白嫩的脖子,苦巴巴地望向那個男人,
「佳年……」
將他死死摟緊,泣不成聲,心碎了,
「今生沒想到,我還能再見到你!」
陛下僵了僵,闖入耳中的,是張佳年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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