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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2:27:06 作者: 旅者的斗篷
唯有終生不娶,以守與潤潤的盟約。
……
潤潤被陛下召來儀景宮時,新任探花郎已離去。
儀景宮是陛下議政之所,地位等同於南書房,從不允許嬪妃擅自靠近。今日傳潤潤過來,說明她的事與朝政有關。
潤潤湧起強烈忐忑。
紫檀木鏤花門一閉,儀景殿剩下她和陛下兩人。潤潤行大禮,以頭貼地叩首,比之平日侍寢時更莊敬。
殿內充滿沉默的氛圍,陛下低頭批閱奏摺。潤潤跪了許久許久,他才喚她起來,近身上前研磨。
明黃桌布上,擺滿琳琅滿目的機密朝政文書,空氣充斥著緊張。
潤潤恪守己責,雙眼只盯著硯台,旁的多瞥也不敢瞥一眼。
她永遠難以忘記因為干政陛下賞過她一耳光。他說過,下不為例。
「張佳年,你認識麼?」
陛下一邊品讀著手上文章,「今年的新科探花,很有才氣。」
潤潤頭腦頓時轟鳴。
為何陛下會忽然問起張佳年?
……她如何不認識,快要融入血液中。
這麼一瞬間愣神,已被陛下察覺。
他剮著她,無形的目光,在說失望二字。
后妃私通什麼罪名,他千刀萬剮她也莫為過。
潤潤意識到形嚴勢格,
「臣妾在入宮前確實認識張家公子,但入宮侍奉陛下以後,已再無來往。」
「是嗎。」
陛下疑慮未消,撫起她下巴。他手骨那樣白,莫名想起賜死人白綾的顏色。
前幾日患病時他對她的柔情,因為一個張佳年而消失殆盡。
無論如何,皇室尊嚴最重要。
上次僅僅耶律王子覬覦潤潤,與她無尤,他就罰她許久。這次她若與張佳年有染,他還真可能一條白綾賜死她。
「緊張什麼。」
「張佳年今日為著你,拒絕了檀庭的求親,朕本來想著若你心中也有意,成全你們。」
成全……?
潤潤出一身虛汗,知陛下在蓄意試探,撲通跪下,豎起三指,對他表明忠心,
「臣妾是陛下的人,只對朕一往情深,陛下若拋棄臣妾,臣妾寧死不敢再侍二主。」
雪清玉瘦的身子顫顫,她隱隱有淚光盈盈,如線脫珍珠。
陛下死水無瀾,並沒責罰她,也沒原諒她。
是了,方才她若敢說半個「想」字,他莫說賜她一條白綾,也得是同等級別的懲罰。
「對朕一往情深?」
他緩緩重複著。
潤潤面頰湧起異樣的潮紅,憋得難受。
「是。」
她補充句,「臣妾……臣妾打心底愛慕陛下,但明白您不是臣妾一個人的,只要在宮中伴隨您左右,服侍您,閒暇時為您唱歌兒,便心滿意足。」
純樸如她,笨口如她,這已是她絞盡腦汁討好的話。
隔半晌,陛下終於叫她起來。
念在她大病初癒,他沒為難她。輕巧地拍拍她的臀,「行了,朕知道,去吧。」
如今看來,該死的是張佳年。
……
檀庭公主聽說張佳年拒婚,把自己關在屋中,又羞又愧,傷心欲絕。
她十幾年來在皇兄的庇護下順風順水,向來都是成群的貴公子奉承討好她,從沒被別人拒過。
堂堂公主,顏面掃地。
檀庭再次求到陛下那裡,讓皇兄做主成婚。
於是陛下命人去問張佳年最後一次,願不願意尚公主。
不願意就死。
陛下既然可以硃筆御批張佳年為探花郎,也可以送張佳地獄。
養虎遺患,斬草除根。
至於心腹,他培養誰都行。
數道厲令下來,張佳年別無選擇,為保性命,唯有答應與檀庭公主的婚事。
拒絕皇家求親,豈止他張家滅頂之災,連身處深宮的潤潤也會慘遭池魚之殃,為陛下所懷疑。
潤潤和張佳年一對璧人,一個在宮裡,一個在宮外;曾經張佳年眼睜睜看著潤潤入宮被獻給皇帝,如今潤潤也眼睜睜看著張佳年尚公主。
過往的車轍,總在重複上演。
阻隔在他們之間的厚厚宮牆,是道天塹,困死潤潤一生,也困死張佳年一生。
暮色降臨時,陛下照舊召薛寶林侍寢。
潤潤分開雙腿忍痛承受著男人的占有,心神恍惚,時而想起張佳年,時而念起檀庭公主。
日子這樣過得灰暗絕望。
檀庭公主欺負過她好幾次,她卻不恨公主,濃濃羨慕公主。
從前羨慕公主可以捉到冬天的蝴蝶、穿光鮮靚麗的小裙子,現在羨慕公主得陛下真心疼愛,喜歡誰,便可以嫁給誰。
想來,若陛下對自己,有公主十中之一的好。
然而此刻陛下無情拍拍她臉蛋,灑了口熱氣在她頰畔,提醒她專注些……
第21章 涼薄
知慕少艾的年紀,張佳年曾與潤潤有過一段青澀又刻骨的情愫,若非命數捉弄,兩人本該白頭。
檀庭公主一開始哪裡曉得,張佳年愛的竟是她皇兄的女人。
檀庭一方面對潤潤羨慕嫉妒恨,另一方面為如何保住張佳年性命著急。
君臣有別,就算她這親妹面對陛下時也要拿捏分寸,撒嬌中帶有三分敬畏。君臣之禮,萬萬不可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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