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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1:00:45 作者: 我算什么小餅乾
他們路過廚房和儲物間,從別墅後門到了花園,剛剛走出後門,曲夏的步履就微微一頓。
他看見了一個向下的樓梯。
此時陽光正好,湖面倒映著湛藍的天空和紅磚砌成的別墅,微風拂過,波光粼粼,岸邊種著紫藤和丁香,都長得濃郁茂盛,各色綠植充斥其間,像個景色秀麗的小公園。
但是那個樓梯突兀的出現在了畫面里。
就像輕喜劇里出現了貞子,旅遊宣傳片拍到了盜洞,這個向下的空間分外格格不入。
曲夏看不清它有多深,只覺得裡面黑漆漆的一片,如同什麼張開的深淵巨口,隱隱泛著不詳。
艾爾文道:「那是懲戒室。」
曲夏一愣:「懲戒誰?」
這別墅就艾爾文和他兩個人,艾爾文想要懲戒誰?他嗎?
這住家保姆看著濃眉大眼的,居然還有這樣的愛好,曲夏逃跑的欲望更強烈了。
艾爾文卻道:「我。」
他平靜的敘述:「婚後的雌蟲的家中都會有這樣的場所,我等級頗高,尋常的鞭子難以施加懲戒,更難以讓我感到慌張,全黑的地下室有助於我反省錯誤,所以那裡那麼黑。」
曲夏難以控制的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他看了社會學的文章,但對不甘興趣的內容淺嘗輒止,匆匆掠過了,但他不知道,即使身居上將高位,也要面臨這樣的責難嗎?
他語調澀然:「什麼懲罰,關在漆黑地下室,不許點燈嗎?」
這是非常難耐的懲罰,視覺被剝奪,感應不到時間的流失,沒有其他事情可做,只能昏昏沉沉的熬著日子,最開始會暴躁,然後驚懼,最後精神失常,抑鬱,發瘋。
艾爾文道:「一般是被鞭打過後,跪在裡面。」
曲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超過了他能想像的極限。
艾爾文已經走出了三步,見身後的曲夏長久沒跟上來,淡然道:「不必驚訝,那是我應得的。」
他有心讓父母雙亡的曲夏多多了解其中的殘酷,畢竟他馬上要成年,成年後很快就要嫁人,如果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便邁入婚姻,那會非常難熬。
於是艾爾文道:「我一共進過二十多次地下室,跪了三天以上的有四次,二次是忤逆雄主,一次是堂上失儀,還有一次逾期未歸,這是應得的教訓。」
他接著往茶室的方向走去,但曲夏依舊沒跟上來,艾爾文微微片頭:「嗯?」
「你說的不對。」
曲夏道:「你說的不對。」
他注視著艾爾文的背影,固執的重複了一遍。
「這不是應得的,無論你做錯了什麼,都沒有人有資格鞭打你,訓斥你,讓你跪在地下室里足足三天,這不是應得的!」
「根本不是!」
忤逆,逾期未歸,這都是什麼狗屁理由?
還失儀,皇帝嗎?
艾爾文側身,他看不見,但能大概感知到曲夏的位置,兩個人隔著五米遠遙遙相對,仿佛在對峙一般。
片刻後,艾爾文道:「你太年輕了。」
他轉身:「跟上來吧。」
他們一路進了茶室。
陽光透過屋頂的磨砂玻璃灑下來,在檀木桌椅上暈出柔和的光斑,曲夏卻覺得發冷。
他一言不發,艾爾文提壺,他也提壺,艾爾文倒水,他也倒水,艾爾文行雲流水,他則在旁邊東施效顰。
茶藝中有個概念,即首道茶不喝,是用來洗去塵土,瀝乾茶葉的澀味,要倒掉。
當第一遍水落入茶盞,茶葉舒展開後,上將手指一翻,將首道茶的熱水澆了出去,茶葉還原封不動的在杯子裡,曲夏學著一翻,沒學透,杯子哐當一下,濺了他一身。
衣服擋住了大部分的熱量,但還是燙的,曲夏嘶了一聲,手忙腳亂的擦水,險些把眼淚燙出來。
他是實驗室最小的一個,全組的寶貝疙瘩,人又長得秀氣好看,產出還高,平常遭了這種罪,師兄師姐早就湊過來,說不定還要請他喝奶茶。
但艾爾文只是淡淡往這邊一掃,白布下的眸子看不出情緒,道:「這就是所謂的失儀。」
在雄主面前打翻茶水,澆透了衣衫,還痛呼出聲,絕對是要挨上幾十鞭子,然後跪地下室的。
雌蟲哪怕指尖被燙紅腫,倒茶的時候也不敢有如此失禮的舉動。
艾爾文從新執起茶盞:「你再看一遍。」
他並不擔心洛克被燙傷,雌蟲皮糙肉厚,這點熱度燙不著他們。
曲夏咬著嘴唇,半天沒說話。
片刻後,他的視線漸漸模糊,有什麼東西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他真哭了。
小研究員本來就淚腺發達,他從小被人寶貝到大,家庭幸福師門和諧,根本沒做過端茶倒水的活計,艾爾文不但要他學茶藝,在他被燙以後不來安慰,反而提著壺要他再來一遍?
艾爾文重新做完示範,半天沒聽見曲夏那邊的動靜,道:「洛克?」
曲夏猛地站起來。
他將茶盤往艾爾文那邊一推:「我才不學!」
這是什麼狗屁的規矩,杯子倒了就算失儀,被燙到了還不能叫,怎麼會有這樣泯滅人性的規矩?
艾爾文似乎被他激烈的反應驚到了,手指停在茶盞上,好半天沒有動。
他教過小孩子,但沒教過曲夏這樣的小孩子,諾維爾一板一眼,和這世上的大多數雌蟲一樣乖巧聽話,入伍的小雌蟲們也一個比一個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