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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1:00:45 作者: 我算什么小餅乾
林秘書接過檢測單先走一步,楚修和伊西斯並肩走著,他們按下向下的電梯,此時中午剛過,醫護都在休息,病人也在午睡,偌大的走廊只有他們兩個。
電梯門緩緩閉合,形成了一個封閉空間,伊西斯按下一樓,轉頭告訴楚修:「中央醫院許久沒有翻修,還是老式電梯,稍微有些慢。」
楚修抱著胳膊站在一旁,乖乖點頭,心裡卻道道:「慢才好呢。」
他們各自站在電梯一側,楚修沉默的不同往常,伊西斯卻全當沒發現他的異常,依舊有說有笑,態度溫和平緩,他聊了些天氣一類無關緊要的小話題,既不會太過冒犯楚修的隱私,也不會使話題冷場,聊著聊著,伊西斯忽然感覺有點不對。
空氣中有君度酒的甜香。
很細微,但足夠伊西斯察覺。
君度是一款橘花味的果酒,酒精濃度在40%,即不過分濃烈以至於燒口,也不過分稀釋失了酒的本味,它恰好卡在熱烈和清淡之間,帶著酸甜的果香,就如同那些夾在成年和少年之間的美妙歲月,從青澀中透出成熟的馥郁。
伊西斯身為群星的掌權者,從不缺少酒局,他喝過無數名貴的君度酒,但從來沒有一款像他現在聞到的這樣,既清涼也溫暖,既苦澀而甘甜。
但電梯中的味道並不來自於窖藏的名酒,而是一位雄蟲的信息素!
這裡怎麼會有雄蟲的信息素?
信息素的濃度非常淺淡,像是那種還未二次發育的青年雄蟲逸散出的味道,不然伊西斯已經吐出來,或者軟倒在地了。
他伸手按住了後頸。
伊西斯對雄蟲信息素極度敏感,一方面因為自身的PTSD,濃郁的雄蟲信息素會使他噁心反胃,另一方面由於長期過量注射激素,身體的本能需求被壓抑到了極致,像一根完全崩緊的皮筋,稍微的拉扯都可能崩潰斷裂,對普通雌蟲而言微乎其微的信息素,在他身上,卻像乾柴中落下的火星,頃刻之間,便能引發滔天大火。
伊西斯感覺有點窒息,他像被人掐住了喉嚨,腿也不自覺的開始發軟,他單手扶住電梯,伸手敲擊最近的樓層按鍵,金絲眼鏡後漂亮的眼睛不自覺帶上了焦急:「停下!」
老式電梯的按鍵沒有那麼靈敏,樓層按鍵亮了亮,很快又熄滅了。
楚修察覺了伊西斯的異常,他不由想去攙扶:「您怎麼了?」
伊西斯將手伸給他,艱難的依靠著他站好,他想笑笑說沒事,我們趕快出去,卻在碰到楚修的一瞬間軟了身子,幾乎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信息素的味道更濃了。
他艱難扶住牆壁,抬眼看向楚修,眸中難掩震驚。
電梯中的不是上一個坐電梯的雄蟲殘留的信息素,面前的這個青澀的少年,就是信息素的來源!
可是怎麼會呢?雄蟲多是傲慢無禮,眼高手低的,這個留著栗子色頭髮的乖巧少年,這個說話謙和懂禮貌,在酒吧打工賺學費的少年,他怎麼可能是雄蟲?
楚修被他嚇了一跳,伸手來扶:「你怎麼了?」
伊西斯猛的拂開他,厲聲道:「走開,別過來。」
他早已是強弩之末,信息素的味道再濃郁一些,後果不堪設想。
楚修從沒見過這樣的伊西斯,他半跪在地上,金絲眼鏡歪在一旁,單手撐在電梯的牆壁上,難耐的扶住胸口,像是遭受著莫大的痛苦,更沒想到伊西斯會這樣疾言厲色的拂開他的手。
伊西斯沒收力氣,雄蟲細皮嫩肉的手背紅了,楚修不明白他做錯了什麼,愣愣呆在角落,疑惑的問:「伊西斯?」
伊西斯抬頭,少年抿著嘴唇,看上去茫然又無措,他漂亮的桃花眼睜圓了,幾乎成了杏眼的形狀,顯得有些委屈。
他艱難的扶著電梯壁站起來,搖搖頭:「不是你的錯。」
恰逢此時,電梯叮了一聲,大門緩緩打開。
伊西斯硬撐著走出電梯,手指用力抓著牆壁,手背青筋暴起。
電梯是密閉的空間,楚修又臨近二次覺醒,控制不足逸散的信息素,恰好伊西斯又是個對信息素極度敏感的,這才出了問題。
出了電梯,走廊的風是流動的,信息素淡不可聞,情況稍好了一些,如果是一般的雌蟲,放著不管也就馬上消下去了,但伊西斯這個情況早就是強弩之末,如果普通雌蟲對信息素的渴望是小溪,那他就是爆發的山洪或者滔天的巨浪,封門石一旦拿開,輕易消散不了。
他在走廊艱難的喘了兩口氣,對著楚修招手:「扶我去六樓。」
六樓是醫院的精神海與信息素專科,能找到醫生為他注射藥劑。
楚修的臉色難看至極。
他聽見伊西斯說六樓,像是明白了什麼,伸手接過伊西斯下墜的身體,支撐他站起來,而後將身體歪向一邊,使後頸儘量遠離他:「你想注射那個激素藥物,是不是?」
伊西斯形容狼狽,他艱難的將歪了的眼鏡重新架上鼻樑,道:「我必須注射,我別無選擇。」
「醫生說再加劑量你會死的!」楚修猛然提高音量。
他心中澀的厲害,像是有把火在燒,Cointreau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伊西斯輕描淡寫的態度里化為烏有,楚修的心臟一跳一跳的疼,光是想到『死』這個字,他就難以自持的顫抖起來。
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