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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1:00:45 作者: 我算什么小餅乾
    兩位少將都形容狼狽,林恩將帽子扣在頭上,發出一連串的斥罵:「該死的,為什麼會有突襲,我們的防空裝置呢?我們需要報告艾爾文上將!

    諾維爾將手扣在耳朵旁,那裡有一個即時通訊裝置,他連按兩下,搖頭道:「聯繫不上。」

    林恩一拳砸向旁邊的牆壁:「這麼多的炮火,沒有上將的密鑰我們開不了軍需庫拿不了飛行器,對面都在天上不下來,這要我們怎麼打?」

    第一軍已經被全然壓制了,無數的飛彈從頭頂傾瀉而下,林恩調開光腦上的虛擬地圖,面沉如水:「他們再往前推進,就是帕米爾的居民區了。」

    楚辭看著那張地圖,上頭標出了那棟四四方方的水泥灰醫院,醫院就矗立在帕米爾戰區和居民區交界的地方,再往後一點點,就是楚辭買東西的跳蚤市場了。

    林恩低頭點光腦:「該死,剛剛派去聯繫上將的聯絡員失聯了,我再派一個過去。」

    上將的那棟白色塔樓據此不到兩公里,楚辭能看見那個銀光閃閃的塔尖,但是他知道,那棟房子已經人去鏤空了。

    諾維爾仰頭:「來不及了,我們直接把主艦打下來。」

    林恩道:「怎麼打,我們沒有空中作戰工具……」

    他陡然頓住了。

    諾維爾展開了翅膀。

    這對險些被楚辭下令剝除的翅膀流轉著幽秘的銀光,上面鋪著一層磷粉,骨翼巨大而堅韌,有著規律的暗紋,讓人想到山海經中早已消亡的古老族裔。

    這是楚辭第一次看見諾維爾的翅膀,在諾維爾的背後徐徐展開,有幾分古意的瑰奇。

    林恩道:「你瘋了?你要開著翅膀上去撞星艦?」

    諾維爾道:「他們的前玻璃為了不影響阻擊手的精度,用的是全透的薄膜材質,能撞開。」

    林恩拽住他的一截衣擺:「不行,還是找艾爾文上將從長計議……」

    說著,他再次點開光腦,想要重新撥打艾爾文的帳號。

    撕拉——

    隨著裂帛的聲音響起,林恩回頭,卻見諾維爾直接撕開了那節衣袖,而後在林恩震驚的目光中沖天而起,巨大的白翼如月亮般光華流轉,扇出赫赫的風聲。

    林恩怔愣片刻,怒罵一聲,也展開翅膀跟了上去。

    沒有艾爾文的密鑰,軍需庫無法打開,飛行器也無法使用,眼看著一顆顆飛彈擊中倉庫中的飛行器,將它們燒成笨拙的廢物,戰線向後方穩步逼近,越來越多的第一軍軍士展開翅膀,衝上雲霄。

    楚辭上不去,他只能站在一片廢墟中仰頭。

    鮮血從頭頂淋下,殘肢從天空墜落,翅膜在火焰中捲曲……

    雌蟲們的動作太快了,撞開飛行器,攔截飛彈,楚辭看不清所有細節,他只能看見他們飛翔時翅膀拖出的虛影,像一道道彗星的尾巴。

    成百上千條彗星尾巴在天空中躍動,將灰黑的天空都染上了月暈一樣的顏色,而楚辭在這片月暈中抬頭,看向那輪清冷的月亮。

    震耳欲聾的炮火聲似乎自動消音了,他的視線里只剩下了一輪月亮。

    諾維爾的翅膀,像月亮一樣漂亮。

    事件進行到現在,審判庭也好,星網也罷,都自動消音了。

    雖然艾爾文的叛逃沒有水落石出,但毫無疑問,防空屏障與林恩無關,更與諾維爾無關,第一軍在沒有主帥,飛行器鎖死,軍需庫被炸的情況下殊死搏鬥,用血和骨的代價,將戰線死死壓在了居民區之外。

    他們履行了職責,他們奉獻了鮮血。

    他們從未叛逃。

    星網陷入了不知今天第幾回的靜默。

    大家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些天的冷言冷語,以及各種惡意猜測。

    「天啊……我們是不是剛剛完成了對林恩少將的測謊。」

    「是的,我記得……林恩少將跪在地上,冷汗都把襯衫濕透了。」

    「不止林恩少將,我們現在正在測諾維爾少將,而且用的是更激進的方法。」

    普通的測謊儀再怎麼難受,也不會死,但諾維爾的這台中央測謊儀,可是實打實的1/4死亡率。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楚辭閣下,少將有1/4的可能會死……」

    審判官站在審判台上,表情有些凝重。

    他神情有些沉重,伸出手扶住話筒,輕聲道:「楚辭閣下,喚醒諾維爾少將吧,他該回來了。」

    這是測謊儀最大的風險,由於過度的讀取不愉快的記憶,造成精神海劇烈波動,被讀取者分不清夢境與現實,最終迷失在紛亂的精神海中,楚辭進入他的精神世界,也正是為了此刻引他出來。

    炮火告一段落,諾維爾倉皇落地。

    他月亮一樣漂亮翅膀添了許多燒灼的痕跡,煙火燎出大片的灰黑,銀白的長髮也燒掉了不少,發尾變得焦黑捲曲,他的腹部滲著血,那裡剛剛被飛行器的尾翼撞擊,撞斷了兩個肋骨。

    諾維爾半跪在地面上,茫然四顧。

    他身邊儘是焦土,指揮所已經炸成廢墟,無數同伴化為血泥,稍稍往地上一按,便能帶起大片的血漬。

    楚辭嘗試用精神波去連接他:「諾維爾,醒一醒,結束了。」

    「寶貝?醒一醒?」

    諾維爾茫然無覺。

    長時間的過度專注消磨了他的精力,他的精神海瀕臨崩潰,諾維爾跪坐在廢墟上,用手抹了把腹部的傷口,那裡正濕漉漉的滲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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