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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1:00:45 作者: 我算什么小餅乾
先前刑官遞給他的那張單子上,有三行行標紅加粗的字體。
姓名:諾維爾
精神海狂暴等級:『危級』,需要持續的灌溉和滋養。
建議:有傷害雄蟲的可能,建議廢除雌君位,移交教管所處理。
當時刑官刻意展示給楚辭這三行字體,楚辭能猜到這個『危』級的精神海非同小可,但他蟲族這一世的記憶一片亂麻,楚辭一下子想不起來這是什麼意思。本來查閱星網也是可以的,但雌蟲就在眼前,他乾脆就問了。
剛剛問出口,楚辭便覺得問錯了。
雌蟲的面孔一下變得煞白,餐刀當的一聲掉進盤子裡,切口和骨瓷摩擦出刺耳的聲線,像指甲刮撓黑板的聲音。
諾維爾頓了又頓,才道:「我不會傷害您的。」
他焦急的解釋:「我是S級別的雌蟲,自控力和忍耐力都是S,危級的精神海不會讓我發狂,危重級才會。」
楚辭被他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他皺起眉:「發狂?」
精神海的問題還會使人發狂?
諾維爾緊緊抿住雙唇。
片刻後,他抬起雙眼,漂亮的眸子裡壓著濃重的悲傷。
「您後悔了嗎?」諾維爾問。
「錯過了追訴期,您後悔了嗎?」
楚辭眉頭一跳。
雌蟲將掉在地上的餐叉撿回餐盤,竭力維持著表面的平穩,但那把銀質的刀具已經扭曲變形,諾維爾輕聲道:「抱歉,如果您後悔了,請允許我參加第九次遠征,我會盡力爭取……」
「死在戰場上。」
第24章 沒有
「你在說什麼鬼話!」
楚辭猛地提高音量,一副發怒的樣子,其他桌的軍雌不約而同地看過來,發現他是一隻雄蟲後,看向諾維爾的眼神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憐憫。
將雄蟲惹怒成這個樣子,雌蟲今晚一定不會好過。
諾維爾滿臉蒼白,他自知應該跪下,卻梗著脖子和楚辭對視,倔強地重複了一邊:「如果您感到害怕,請讓我前往第九次遠征,我會盡力死在戰場上。」
那樣雌君的位置自然就空懸出來了。
楚辭深吸了一口氣,卻一時沒說話。
他確實感到害怕,但害怕的不是那個所謂的精神海狂暴,而是雌蟲剛剛提到的一種可能。
……諾維爾可能死在遠征的戰場上。
戰爭會死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楚辭從沒想過這種可能性,諾維爾的話像是點破了一層窗戶紙——這隻漂亮的銀髮傻蟲子不僅僅是他的妻子,還是一位軍雌,一位帝國的少將,他做好了埋骨他鄉的準備,隨時可能戰死域外,然後腐爛在一顆荒涼的星球上,化成漆黑的沙土。
楚辭忽然伸手揪住了自己的頭髮。
他感到了害怕和難過,卻不敢阻止諾維爾,那是他為之奮鬥的事業和使命,於是楚辭少有的沉默了,抓著頭髮的手卻越收越緊,直到一隻溫暖的手撫上來,才把楚辭的頭髮從魔爪中拯救出來。
諾維爾歪著頭看他,蒼青色的眸子滿是擔憂和不解:「雄主?」
楚辭揉了把臉:「沒事。」
明明雌君才是精神海出問題,還有戰死風險的那個,他這個雄主先慌了算怎麼一回事,楚辭擠出微笑:「別亂想了諾維爾,我怎麼會害怕你。」
諾維爾靜靜的看著楚辭,沒有說話。
雄蟲說不害怕,他是不信的,楚辭那一瞬間面色突變,現在臉上猶有菜色。諾維爾是少將,受過偵察訊問方面的訓練,他能捕捉臉上些微的表情,平日裡對著楚辭多是低頭垂眸,故而沒怎麼用過這項技能,但現在他平視著雄蟲,便將他臉上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諾維爾感覺很平靜,像是靈魂被泡在一杯冰水裡,無悲亦無喜,他垂下眸子,不再看雄蟲蹙起的眉眼,心臟冷的發疼:「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個屁!」
楚辭一把握住諾維爾的手,扣著不讓他抽走:「精神海要怎麼治?」
諾維爾一臉訝異地抬起臉,緊緊盯著雄蟲的面孔,看著他因為焦急而皺起的眉峰,嘴唇微動,囁嚅兩聲,一張冷玉似地麵皮忽然紅透了。
楚辭著急:「說啊,能治嗎?」
諾維爾不肯再看楚辭,耳尖紅的滴血:「……能。」
楚辭追問:「怎麼治啊,我們去醫院嗎?」
楚辭沒醒前是個真的弱智,雄蟲都是不讀書的,文化水平頂多算個小學,楚辭也沒有上過生理衛生課,對雌蟲的結構一無所知。
「算了。」見諾維爾不說話,楚辭也不想浪費時間撬開這隻鋸嘴葫蘆,按照他前世的經驗,越是大病越要及早治療,稍微耽誤都會導致更嚴重的後果:「我們去醫院吧。」
他說著,拉起諾維爾的手就想走。
諾維爾拼命抗拒:「雄主!」
他也顧不得什麼雌君守則了,雙手扣住楚辭的手,燥得滿臉通紅:「不去醫院!」
他們這一桌兵荒馬亂,旁邊所有的雌蟲都看了過來,等看見諾維爾拉扯的動作,不約而同的抽了口氣。
這隻雌蟲瘋了吧,這樣拉扯雄蟲,他怎麼敢的啊?
楚辭道:「你不想去醫院嗎?可是剛剛的那張檢查單上建議我帶你去做個全面的檢查。」
精神海是非常精密的部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刑官帶來的工具只能粗糙地測一個危險等級,很多散亂的細節並不清楚,而且精神海也是有藥物可以治療的,藥物結合雄蟲的幫助,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此,帝國建議所有精神海絮亂的雌蟲在醫院做精密的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