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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1:00:45 作者: 我算什么小餅乾
    這個在他每一次午夜夢回,都像揮之不去的幽靈一樣令人驚懼的七日追訴,結束了嗎?

    還有那個吻……

    楚辭的吻和他本人一點也不一樣,他本人慵懶且溫柔,最喜歡做的事情是窩在懶人沙發上,被毛毛簇擁著打遊戲,但他的吻卻意外的有侵略性,仿佛不吻到窒息不肯善罷甘休,兩人的牙齒磕著牙齒,諾維爾的唇間現在還有血味。

    諾維爾抬眼,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了楚辭的唇上。

    經過剛剛的親吻,楚辭的唇潤潤的,蒙著一層水色,唇角有個芝麻大小的破損,透出一點紅艷艷的嫩肉。

    諾維爾伸出手,輕輕放在了那個傷口旁。

    芝麻大小的傷口,哪怕雄蟲身體素質不如雌蟲,放著不管半天也就沒事了,楚辭完全不拿它當回事,他皺眉看向諾維爾,問:「你有沒有發現我在生氣?」

    楚辭不是傻子,諾維爾上飛行器前莫名其妙來了一句『如果再次被關進教管所,還會來接我嗎』,當時楚辭不明白什麼意思,現在一想,就知道諾維爾早知道有這一遭,卻藏著掖著不肯告訴他。甚至後來發了消息,還不願意據實相告,左一句右一句,全是把楚辭摘出去,不讓他參與的意思。

    楚辭現在想著就難受,如果不是他追問,如果不是他堅持,這隻蟲子打算怎麼面對刑官?任由他折騰欺負,然後回家在雄主面前粉飾太平,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還有那個什麼狗屁的檢查表,他楚辭才是諾維爾的雄主,教管所算什麼東西,也能像評論器物一樣,肆意給諾維爾的表現評級判分,劃出個三六九等?

    楚辭想想都覺得要炸,他的胸中壓著火氣,只是刑官畢竟是外人,不好發作,現在刑官被他打發走了,就是他和諾維爾算帳的時候了。

    楚辭沿著軍部的牆,將諾維爾推進門後,推到他之前藏的那個洗手間裡,然後咔噠一下關上了門,將諾維爾困在了這狹小逼仄的空間內。

    楚辭扯開風衣的第一顆扣子,問:「你有沒有發現我在生氣?」

    諾維爾完全沒有發現。

    他全部的心神都被楚辭那個破損的口子吸引了,隨著雄蟲嘴唇一張一合,那個口子也在上下悅動,諾維爾無端地感覺很難受,這個傷口出現在楚辭的臉上,就像最精美的白玉瓷器有了破口,攪得他的心臟難堪又澀然。

    諾維爾覺得一分鐘也沒有辦法忍受了,他緊緊抿住唇:「雄主,您受傷了,需要上藥。」

    楚辭一愣。

    等他反應過來諾維爾是在說唇上的這個傷口,又被氣笑了:「不用管它,等下就癒合了,你先回答我……」

    他想說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但是諾維爾沒有聽,他繞過了楚辭,咔噠一聲扭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雄蟲和雌蟲的體力客觀上存在鴻溝,更不用說諾維爾這種軍部少將,他鐵了心要走,楚辭攔也攔不住。

    楚辭一口怒氣堆在胸口,不上不下。

    他好氣有好笑,還有點不敢置信,雄蟲將雌蟲推進衛生間,關上門問罪,雌蟲理都不理,推門就走,整個蟲族找得出來這樣的事嗎?更何況諾維爾又不是那種叛逆跳脫的雌蟲,他最為循規蹈矩,將雌君守則封為金規鐵律,以至於雌蟲的身影都消失在走廊了,楚辭還沒有反應過來。

    ……真的走了?

    人間的小情侶吵架,一方摔門而去是常事,但楚辭不相信諾維爾會這樣把他丟在軍部的衛生間不管了,可軍雌大踏步地走了又是事實,楚辭一屁股坐上洗手台,定定看向門口,開始自顧自生悶氣。

    不到兩分鐘,諾維爾就回來了。

    他手中提著軍部的急救箱,裡面有藥水,棉簽,紗布,還有清理傷口碎肉的鑷子,然後在楚辭面前半傾下身。

    諾維爾長的高,平常兩人都站著不覺得,現在楚辭坐著,諾維爾的陰影籠罩著他,楚辭這才忽然發現,平日裡總是跪著坐著矮他一頭的諾維爾寬肩窄腰,被他的陰影包裹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很安全。

    諾維爾道:「雄主,得罪了。」

    然後他伸出手指,托住了楚辭的下巴,微微用力偏像燈光的方向,用棉簽蘸取藥水,輕輕點在了楚辭的唇角。

    他那樣的專注,那樣的用心,仿佛不是在給楚辭上藥,而是在修補一件昂貴的古物,或是擦拭一塊寶石上的灰塵。

    楚辭有點癢,老大不自在:「上什麼藥啊?晚上就好了。」

    「磕破了,不消毒會發炎的。」諾維爾問:「您覺得疼嗎?」

    楚辭雖然不是什麼鐵血硬漢,但小時候也是上過樹摸過魚的,時不時就有個擦傷碰傷,這點小口子還沒有口腔潰瘍厲害,楚辭實在不好意思叫疼。

    他乾巴巴地轉移話題:「喂,我之前說我生氣了,你聽見沒有?」

    諾維爾已經處理好了那個傷口,還像媽媽帶崽兒那樣往傷口上呵了口氣,他將棉簽丟進垃圾桶,將一袋子急救藥品放回盒中,道:「我聽見了。」

    楚辭狐疑。

    聽見了就這個反應?

    下一秒,諾維爾一撩衣擺,直挺挺地跪在了洗手間的大理石地面上。

    「惹您生氣了,請您責罰。」

    說來奇妙,諾維爾請過無數次的罰,理由各式各樣,有的是欲加之罪,有的是害怕更嚴厲的懲罰而提前服軟,但沒有那一次是像現在這樣,他雖然說著請罰,卻只有一點點那種等待靴子落地的惶恐和不安,更多的是某種難以言明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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