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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1:00:45 作者: 我算什么小餅乾
一般來說雌蟲身體強悍,用不上這些檢查,但楚辭以防萬一,反正諾維爾的工資多,這些必要的項目不能省錢,他就大筆一揮全勾上了。
楚辭勾完了,盯著檢查單確認了一下,忽然問:「翅囊是在背上嗎?」
翅囊是收納翅膀的地方,雌蟲不戰鬥的時候翅膀會收回身體,那裡神經密布,非常敏感,是雌蟲最鋒利的武器,也是最不可觸碰的要害。
醫生道:「是的。」
楚辭點點頭:「那把翅膀和翅囊的檢查也勾上吧。」
反正已經選了這麼多檢查了,再多一個也不多,雌蟲背上那麼多傷,萬一傷到了翅囊就不好了,多做一個檢查總安心一些。
勾完所有選項,楚辭將平板遞還給醫生:「快去檢查吧。」
另一邊的房間裡,諾維爾換上了無菌病服。
他看不懂雄蟲今晚格外仁慈的原因,但還是默默祈禱這份莫名其妙的仁慈能久一些,教管所給他帶來的傷害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靈上的疲倦,雌蟲已經快三天沒合過眼了,他迫切地需要一場深度睡眠。
但即使被赦免出來,雌蟲也不是想睡就能睡的,他首要的工作是照顧雄主,等雄主睡著了,他才能靠著雄主的床小憩一會兒。
諾維爾閉上眼睛,祈禱大病初癒的雄蟲不要那麼精力旺盛,最好能早點睡覺,讓他也跟著休息片刻。
檢查室的無影燈打開,諾維爾沒有權限知道雄主勾選了哪些檢查,他也沒多問,默默收拾好了自己,跟著醫護推開了檢察室的大門。
剛進門,諾維爾就愣住了。
他看著檢查室中心巨大的十字形支架,臉上的血色褪了個乾淨,他後退兩步,直到脊背抵住了檢查室冰冷的大門,才壓著顫抖的聲音:「這是雄主的意思?」
那支架他在教管所見過,中間用來捆住身體,十字延申出去的部分是用來固定翅膀的,如果有雌蟲犯了重罪,摘除翅膀的刑罰就在這裡舉行。
當時的諾維爾表情淡漠,心中死灰一片,擺不出其他表情,但此時此刻,在醫院耀眼的無影燈下注視著鐵灰色的刑架,諾維爾才發現他的淡定不過是強裝出來維持體面的,虛幻的就像空中的肥皂泡泡,一碰就碎了。
摘除翅膀是雌蟲最深處的恐懼,他們恢復力驚人,被炸斷手腳,泡在再生液里也能再生,唯獨一對骨翼,藏在身體柔軟的翅囊內,一旦被毀去,就再也不能再生了。
在醫院裡摘除翅膀或許比教管室要好上一些,教管室割翅膀是懲罰,而懲罰是不打麻藥的,刑官會用鐵杵強行撬開翅囊,拉出翅膀固定,然後直接沿著骨頭將翅膀剝落下來。
醫院摘翅膀大多是醫治,比如軍雌的翅膀受傷壞死,為了炎症不波及其他身體組織,也會割去翅膀,但這種情況是會注射麻藥的,全程無痛。
「……冷靜點,諾維爾。」諾維爾咬住舌尖,他自我告誡:「要知足,打上麻藥再摘,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可惜他再怎麼自我麻痹,也控制不住背後冷汗涔涔。
如果從始至終都沒有希望也就罷了,呆在管教所的幾天,諾維爾明明已經認命,他帶著一張完美無缺的淡漠面具,誰也看不透他心中的恐懼,所以誰也刺痛不了他的自尊。
但現在,明明已經得到了赦免,甚至雄主全程輕聲細語,聞到血味也沒有讓他滾回教管所,卻還是逃不開割掉翅膀的結局嗎?
從地獄回到人間,再被拋往地獄,總比直接墜入地獄更痛一些。
「當然是你雄主的意思,只有他有資格為你開診療單據的。」聽見雌蟲的問題,醫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將各種藥水推進注射器:「來吧少將,檢查開始了。」
……教管所的一切不過是開胃小菜,剝去翅膀才是雄蟲對忤逆的雌蟲的懲罰。
諾維爾蒼青色的眸子動了動,他分不清哪些瓶瓶罐罐里哪一些是麻藥,又或者雄蟲根本沒有給他勾選麻藥。
檢查的醫生是個生面孔,中年模樣,略微謝頂,表情嚴肅。
楚辭那邊的醫生負責腦科,和諾維爾八竿子打不著,這裡全部的醫護諾維爾都沒見過,也沒說過話。
見他愣在原地,為首的醫生拿起針液試了試,對著諾維爾招手:「少將,別站在門口了,過來吧。」
諾維爾的手心已經被冷汗浸透了,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狀的傷口,被汗水蜇得生痛,無影燈的強光打在頭頂,連視線也開始眩暈。
他咬著舌尖:「我想見雄主。」
醫生一愣:「什麼?」
諾維爾向來擅長隱藏情緒,淡漠的表情就是他的盔甲和護身符,即使出了一身冷汗,他的表情依舊平淡,聲音也很正常。
諾維爾重複一遍:「我要見雄主。」
就算是既定的結局,他也要知道毫無轉圜的餘地,才甘願接受處罰。
醫護對視一眼,勸慰道:「少將,您的雄主還在病床上,請您不要打擾他了,萬一雄蟲生氣,您也要被折騰不是?」
諾維爾渾身僵直,仍舊是那句話:「我要見雄主。」
他是軍雌,還是帝國的少將,戰力不可小覷,而在場都是醫蟲,常年不鍛鍊,還有幾個嬌小的亞雌,諾維爾拒不配合,沒有人能把他綁上診療架。
醫護們面面相覷,實在不懂雌蟲受了什麼刺激,居然叫囂著要見雄主,帝國最無禮的雌蟲也不敢這麼驕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