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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0:58:17 作者: 若然晴空
和大部分人毫無察覺不同,蕭載在和衛青做幕僚的那段時間就隱約察覺到天子的消息極其靈便,他大膽猜想,小心實踐過兩回,認定天子在各處都有眼線,一切有懷疑的地方按照最可怕的懷疑去想,他讓最能信任的王小娘和木蘭單獨聯繫,再讓木蘭去衛府和衛青單獨聯繫,避免被天子探聽。
這極其小心的一串聯繫,傳的不過是幾句話,木蘭來到衛府之後,按照蕭載的叮囑,和衛青去了府中的一處亭子前,開闊地帶遠比關上門窗的室內更不容易被竊聽,木蘭回想了一下,對衛青道:「蕭載說,大將軍昨日贈金王家,天子一定會來詢問,他想問大將軍準備如何應對。」
衛青有些奇怪,只道:「謂寧乘言及,王家家貧無生計,饋贈些許,並無他意。」
他倒還是知道掩蓋一下打點後宮,讓皇后過得舒心些的目的。
木蘭其實感覺衛青的應對很正常,但她還是按照蕭載說的和衛青解釋道:「蕭載說,無需多言,天子問起時,大將軍就說以為寧乘是王家來人,告之家貧,所以送些錢財,就如接濟一般。」
蕭載這番鄭重叮囑,在衛青和木蘭看來是比較莫名其妙的,木蘭還覺得衛青本來準備好的應對和蕭載說的差不多,但衛青想了想,還是點頭道:「此事我明了,勞木蘭走這一趟了。」
木蘭擺擺手,她比較在意的反而是蕭載所說的,各府都有人監視,她把這事和衛青說,衛青反而笑道:「不必心憂,天子只這個脾氣,我知道府里侍花者兩名,都是天子派遣,你府上阿彩,也是天子探子,去病那裡,他應該也知道。」
木蘭呆住了,她惶然地道:「阿彩……她是我買來,是公主、她不是被她舅舅賣給公主的嗎?」
衛青寬慰地道:「皇命是皇命,情分乃情分,未必不是你選了阿彩,她才成為探子,天子如此安排一個受恩之人在你身邊,也是信任的意思。」
木蘭一時還是不大能接受,衛青又安慰道:「不必多想,怪我,早知不與你講了。」
木蘭艱難地搖搖頭,「不,多謝大將軍告知我。」
家中是她最放鬆的場所,阿彩也是她很信任的人,保不齊哪一天被阿彩撞破女兒身,她還傻傻請求不要說出去,知道了該避著誰,還是很重要的事情。
木蘭這裡還沒離開衛府,天子使者已經上門,讓衛青入宮相見。
和蕭載設想的嚴肅問對不同,劉徹是在一處風景優美的御池前召見的衛青,他不止沒有嚴肅問詢的意思,還滿臉笑容,帶著些稀奇似的問道:「仲卿何以無故贈金王家?」
衛青想到蕭載讓木蘭來帶話,到底還是沒按照自己的想法來,語氣平平地道:「寧乘謂王家無依,贈些銀錢與他家度日,並無他意。」
劉徹自然深知衛青不是那等鑽營的人,他氣惱的甚至不是衛青討好宮妃,而是那王家何德何能,衛青的軍功是封賞在食邑里的,那千金不是賞賜,而是他這個做天子的以千金為他賀之,王家憑什麼心安理得受下五百金?也多虧是五百金,要是按照那寧乘所言,衛青當真以千金轉贈,劉徹都不管王美人是不是有孕了,這一家當死!
如今聽了衛青這個平平的回答,劉徹心裡好受多了,這不就和王家派人來和大將軍乞討一樣嘛。
他嘆了一口氣,看著恭謹的衛青,說道:「後宮諸事,仲卿不必掛心,許多人肖想衛家的富貴,以為送一女入宮,朕就要予取予求,何來也?」
劉徹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他對宮妃一般都不錯,但很少惠及宮妃家屬,這事王家可能無辜,裡頭有別人下手,也可能是寧乘真的認為衛青要靠討好宮妃來穩固家族地位,不管如何,但真的把他給氣到了。
衛青一時不敢回答,劉徹也沒有再往下說,他帶著衛青在池塘邊餵了一會兒蚊子,然後又賜了五百金,讓衛青回去了。
初夏的風,熱氣撲人面。
第75章
寧乘被天子封官後並沒有走太多流程, 幾乎是當天宣召當天走,連背後的主子都沒能見一面,自然, 他能不能順利到任也是一個問題。
劉陵的居所十分奢華, 這是她祖父淮南厲王劉長的舊居,文帝對淮南王一脈頗為仁慈,不僅讓劉安繼承了淮南的富庶封地, 也保留了劉長的居所, 劉陵入住之後,這裡也漸漸成為淮南王一脈在長安的間客集會之所。
得知寧乘被送往東海就任, 劉陵隨手丟下一卷竹簡,只道:「不必聯絡了, 好在他什麼都不知,收了我的錢,便當為我死。」
底下一名年約四十許的間客捋須笑道:「翁主殺伐果斷, 只可惜不是男兒,否則王意在誰,還未可知。」
劉陵聽慣了這種話,她實在覺得這不是什麼恭維,而是嘲笑她的女兒身, 沒搭理這人, 又道:「父王為了衛青日夜難眠,此時既然挑唆不成, 還是再安插些人手在他身邊, 如今只有一個, 實在不湊手。」
堂下四名間客,一女三男, 三名男子都是三四十歲左右,面貌尋常,女間客年紀大些,眉目間有些風塵之氣,她也是教導劉陵的師父,見左右無人開口,以袖掩口笑道:「一個服侍人的馬弁,真到用時,萬一失手更難堪,倒是翁主還記得大將軍身邊的張次公嗎?他如今掌管了北軍,手有實權,又得大將軍信任,一旦起事,能幫我王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