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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20:58:17 作者: 若然晴空
蕭功曹用喊劈了的嗓子慘叫道:「快放開我!」
木蘭嚇得連忙離蕭功曹遠了一些,然後看這青年連滾帶爬地下了馬,他撓了撓自己身上,慘叫得更厲害了。
整個軍隊都在行軍,四處都是馬蹄,蕭功曹只在周遭亂跑了一氣,還是苦著臉回來,上了自己的馬,一邊拍馬屁股,一邊防備地看著木蘭道:「行了行了,不必送我,我回去了,多謝啊小兄弟。」
他說完就走,騎在馬上渾身刺撓的樣子看得木蘭一陣發愣,她從頭髮里摸出一隻虱子捏扁,很奇怪地撓了撓頭。
接下來的一路上,木蘭就一邊騎馬行軍,一邊摸虱子來捏,別說,虱子在手裡捏扁發出一聲脆響,有時還帶著些血,時間長了還真有種難言的快意。
又行數日,先鋒軍來報,前方遇到一條水流平緩的大河。
歡慶之聲終於再次響徹全軍,以往遇到的水源要麼是水流湍急不適合下去,要麼是太涼太冷,這幾日氣溫升高,人跟馬都經歷了長時間的行軍,髒臭油污得沒法看,這回終於可以好好洗洗了。
衛青也很高興,但還是謹慎地讓人四面查探,確認周邊沒有埋伏,這才下令全軍取水,取用了乾淨的水源之後,才允許分批下水,木蘭停在馬上,神色嚴肅了起來,她盯著河裡翻騰的像下了鍋的赤膊漢卒們,回頭看了看……連衛將軍都開始脫衣服了!
木蘭咽了咽口水。
我、我覺得我就這麼髒著也挺好的。
第4章
河流沿岸都是光溜溜的人,也有些靦腆的,仍穿一條褲子站在水裡搓泥灰,但一件不脫的還真沒有。
木蘭起初還閃躲著不看,可不看連路都沒法走了,軍營里到處都是赤膊的漢子,她心知沒法遮遮掩掩,太引人矚目,還是硬著頭皮裝著沒事,從馬上抱了兩套衣裳下來悶頭走,佯裝想找個乾淨的河段洗衣服。
沿岸的水被攪得有些渾,不少會水的人都往河流深處游,木蘭悶頭走了一氣,忽然聽到後營有人大聲嚷嚷,「都散開,散開!淹水的人有什麼好看的?媽的,滾!都快死了的女人也要摸!」
木蘭聽出那公鴨般的嗓音是那位說她有虱子的蕭功曹,循聲去看,前頭圍著好些人,被蕭功曹連踢帶罵趕得散開了,岸邊泥水地里躺著個人,她愣了愣,認出是前幾日從匈奴騎兵那兒救下來的一個婦人。
婦人年紀不算大,也就二十來歲,這會兒臉色蒼白躺在那裡,蕭功曹攆走了人,自己又弄不動,一眼看到抱著衣服的木蘭,滿頭大汗地叫道:「你!小兄弟你來,把她翻過來勒她肚子,都沒什麼氣了,死了也不打緊,看看有沒有救吧。」
木蘭連忙把衣裳一丟,配合著蕭功曹把婦人翻了個身,雙臂環抱婦人,按著蕭功曹的話一下一下地勒她肚腹,蕭功曹使勁啪啪地拍打婦人的背,忙活好一陣,那婦人忽然開始吐水,喉嚨里發出咕嚕的怪聲,木蘭再次用力的時候,婦人猛然吐了一地的泥水,然後拼命地咳嗽起來。
蕭功曹可累慘了,一下子坐到地上,木蘭把婦人放開,看她拼命地彎腰咳嗽,周遭的人有的驚呼,有的走開,木蘭分明還聽見有個人嘟囔,說這婦人白救了,不如死了乾淨。
她愣了愣,目光精準地投向說話的老漢卒,老漢卒也沒想到自己嘀咕一句會被人盯住,訕訕地笑了笑。
婦人吐完泥水就是泥沙,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木蘭還沒想透事情,蕭功曹已經緩過一口氣來,對周遭的人喝斥,「都散了,一個個閒言碎語跟長舌婦一樣,哪天叫同伍的摸了屁股,我看你們也別活了,臉皮,臉皮當飯吃啊?」
他罵罵咧咧,偏偏說話很有意思,叫不少人起鬨都笑了起來,蕭功曹還在罵,木蘭看他累得幾次都起不來身,就搭了一把手把他扶起來。
蕭功曹今日也狼狽得厲害,渾身都被河岸邊的泥水浸透了,也不嫌棄木蘭有虱子了,搭著她的手站穩,又對清醒之後就坐在地上小聲抽泣的婦人訓斥:「死過一回了,就算你重活一世了,現在你的命是我跟這位、這位……」
他實在沒記住木蘭的名字,木蘭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叫花木蘭。」
蕭功曹點點頭,順口說道:「我叫蕭載。」
蕭載扭頭對婦人繼續道:「你的命已經不是你的命了,所以你不能再尋死,人這輩子就是在走坎兒,這個坎兒過去了,再過幾天我看看能不能把你們送走……」
他有些煩躁地來回走了幾步,他只是個功曹,按理沒有資格處置這些從匈奴人手裡救下的俘虜,他也不知道衛青的想法,那姓衛的素日在長安悶不出個屁,誰知道他什麼想法?
營妓,可是古來有之的!
那婦人哭聲漸小,被幾個年長婦人勸回去了,蕭載也嘆了口氣,把眾人攆走,對一直沉默的木蘭道:「別想太多了,下河去吧,算了算了,咱們一起去。」
他也有些自己的想法,感覺這小少年性格樸實,一看就是那種勤快的鄉下孩子,想哄他幫他把衣服洗了。
木蘭驚了一跳,連忙拒絕,「我、我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洗,就不和功曹……」
蕭載友好地攬住木蘭的肩膀,「我也不想跟那麼多人擠著洗,水都臭了!咱們倆一起找個沒人的地方。」
木蘭幾次推脫都推不過去,想趁著蕭載去拿髒衣服的時候溜走,也沒跑掉,蕭載個高,幾步攆上了她,木蘭幾乎是被挾持到一處無人河岸邊的,蕭載也不脫衣服,就一頭扎進水裡,連帶著身上掛滿泥水的衣服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