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清唱一曲

    第441章清唱一曲

    現場鴉雀無聲。筆＆趣＆閣.biquge.info

    誰也沒料到天皎突然發飆，有點熱絡的氣氛頓時冷卻下來。

    主持人也懵了。

    辰星有點明白怎麼回事，內心比任何人都更緊張。他看了眼天皎，回頭就面對觀眾咳嗽了兩聲，「不好意思，我話太多了。我知道你們有些話想要在這個節目裡說，以後還有很多機會的。還有想要對我說話的人，即使你們不說話，我這裡……」辰星一隻手放在胸膛，「也都會明白，謝謝你們。」辰星面向舞台一個標準九十度的鞠躬，使得他的話題雖一時之間轉得生硬了，倒讓等待開口的觀眾心裡的那點怨氣不至於嚷嚷出口。想也知道，這裡是錄製節目現場，不可能會有那麼多時間讓這麼多人一一把話說完，很多人有心理準備，要是主持人由於錄製時間所限打斷也沒什麼，就是天皎的嗆聲讓一部分人有了點不忿之意。

    辰星又看了一眼樂隊，負責人一副焦頭爛額的忙碌樣，手下人手一本臨時分發的平板電腦，緊張地翻閱著什麼。

    主持人曹懷榮摸著腦門上的汗，任內心如何翻天覆地排山倒海，仍然和女主持努力保持風度翩翩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風範。

    辰星宣布道，「我會唱一首《你還好嗎》，對很多聽過我歌的朋友問候一聲，你還好嗎？無論你們身處何地，我都祝福你們。而對更多沒聽過這首歌的朋友，我也會珍惜今天你們和我之間這一首歌的緣分。謝謝你們所有人。」

    辰星所唱的曲目一旦確定，樂隊裡的人各個更加迅速地拿著平板電腦翻找起來。負責人如臨大敵，只盼望著辰星再說多點廢話，天皎再忍耐一會兒。

    由於追求節目的質感和檔次，很多大電視台早就摒棄了伴奏帶給歌手伴唱的模式，大都有自己專門合作的音響樂隊進行伴奏。這次滬上衛視的新節目也不例外。

    負責這次節目所有音響效果的樂隊對節目組的大致流程也都早接到了通知做了相應的安排，可趙旦的意外直接導致了辰星上場，使得他們也一陣手忙腳亂。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準備好給辰星伴奏的曲子，只準備了那個電視台說好的秀星評委被挑戰時要唱的曲目。辰星剛才拖延了一些時間說話，其實也就是給樂隊多點準備空檔。現場的智能設備可以不用花多少時間直接從電視台專門的電子樂庫里搜索出辰星以前所有專輯歌曲的曲譜並直接調過來取用。剛才趁著辰星和觀眾的互動時間，樂隊好不容易找到了辰星個人的歌曲集合。這時辰星一說要唱成名曲之一的《你還好嗎》，他們馬上就翻到那首歌的曲譜。但是這麼短的時間內，事前毫無練習過的話，整個樂隊很難完美地給辰星伴奏。而且這時候即使為了圖省事要給辰星弄出專門的消音伴奏曲，也要好幾分鐘時間。

    要知道，樂隊跟電視台合作有很多規則需要遵守，他們並非電視台的正式職工，出現重大差錯的話隨時可以被電視台撤換。現場伴奏這麼重要的事項上他們要是有了什麼失誤，哪怕再細小的差錯也足以導致他們會被直接扣薪酬，管現場是不是有什麼突發狀況，藍柔珍反正沒那麼講情面。這檔節目之初藍柔珍就想換個更專業點臨場經驗更豐富點的樂隊，要不是樂隊負責人跟電視台某些部門領導交情好，藍柔珍也不會暫時憋著氣讓這個樂隊繼續參與自己的節目。如果樂隊出現了失誤，正是給了她把柄。樂隊負責人這次參與這檔節目也是如履薄冰，兢兢業業生怕出現半點瑕疵讓藍柔珍找到換樂隊的藉口。

    因此如果不是現場局限，要樂隊負責人求爺爺告奶奶當場求辰星多說幾句話或者求天皎別再添亂，他也是情願的。

    辰星不知道這位樂隊負責人的利益動機，但是從他剛上台第一眼看到對方的眼神就明明白白地接收到了那種急切忙亂的心情，這時候更是幾乎要哭的表情。

    原本辰星當時就決定好要怎麼做了。只是突然冒出的兩個粉絲讓他驚訝了一下，接著整個場面就超出了他的預料，打破了他臨時想到的還有點得意的梗。加上主持人曹懷榮暗帶鼓勵的將話題踢給他，也使得他猶豫是否要改變原計劃，於是將就著曹懷榮的踢過來的皮球就這麼插科打諢下去了。可是現在，看來他還是得拾起自己原來的計劃了。

    天皎等不了那麼久，而且面對那麼多湊熱鬧的觀眾，辰星看著輕鬆，暗地裡也有點招架不住。

    在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後，辰星摸摸腦袋，轉到自己最終想說的話題上，「我的歌都是年代很久遠的歌了，剛才問了大家有沒有聽過我的歌，你們看現場是勇敢地站起來了一些人，但是大部分觀眾還是沒聽過的，這證明大家對我的歌還是不太熟悉嘛，所以呢，我也就不難為我們現場的音響師了，我清唱一首比較抒情的歌曲《你還好嗎》，這首是沒有太強烈的伴奏烘托也不會影響音樂氛圍的抒情歌曲，沒聽過的可以聽聽有多好聽。那個，這位大哥幫我稍微踩一下節奏就ok了，可以嗎？」辰星笑容可掬地問著舞台樂隊裡的一個鼓手。

    辰星此話一出，全場響起了帶著克制的輕輕的鬨笑聲。

    他追問「有沒有人聽過我的歌」這種問題時的心情實際上沒有顧戀和佩月月所想的那麼糟糕。

    顧戀這時候終於明白辰星方才為什麼要問了一遍又一遍「有沒有人聽過我的歌」的問題，不是要表達什麼狗屁的感傷情緒，而是想為他後面的清唱歌曲鋪墊一下，給樂隊拖延一點必要的時間，給大家解釋一下「看，我都問這麼多遍了你們一個人都不回答說明誰也不知道我的歌，連音響師都是這樣所以伴奏都好為難所以我不得不清唱你們就聽著唄」這樣的邏輯和意思。

    結論就是，感情這傢伙是為了鋪墊這個才會問那種話的，顧戀之前自己心裡產生的稍微有點悲情的感覺什麼的全是***想多了。虧他還能如此坦然自若地拿自己的過氣現狀開玩笑，自己和佩月月真是太低估他的心理強度了。

    顧戀這時看著面有得色歡快得其他任何表情都看不出來的辰星，唯有無語以對。

    辰星選擇清唱，最感欣慰的大概就是現場的伴奏樂隊了。光是清唱確實太單調，稱這麼大的舞台有點單薄，辰星只要求鼓手負責踩點自然是考慮到了這點。只要一個人一樣樂器，如此負責一首歌曲就比整個樂隊配合伴奏一首曲子容易多了，不會出現配合不當的差錯。而且鼓手打鼓按節奏踩點是最簡單的伴奏方式，《你還好嗎》的曲譜也準備就緒，這對樂隊來說就不存在什麼大問題了。

    因此難怪那位樂隊鼓手在聽到辰星的「欽點「時，會喜不自禁地連連朝他豎大拇指，開心道，「好勒，包在我身上了。」就差沒直接對辰星說出感激的話了。

    樂隊負責人這一時刻簡直是用看救星的目光看辰星。

    藍柔珍對辰星的表現挺意外，感覺這傢伙還蠻有娛樂精神的，表現得又很自然，還頗有點主持人的臨場機智，可以考慮把他的這些鏡頭保留下來，當做節目中一個意外反轉的小插曲也不錯。或者，還可以有別的更好的利用方式？藍柔珍轉念又想。

    現場沉寂下來，舞檯燈光配合地暗淡下去，辰星站在中央那道唯一的光圈中，微微垂首，面容安靜

    這首深情款款的《你還好嗎》，正適合這樣的安靜。

    輕輕的鼓點有節奏地響起，沒有其他器樂的配合，這一下一下的鼓聲卻讓這首歌的氣質無形中更加突出了。

    「你還好嗎？許久不見，我們都已經長大。……」

    辰星的聲音在現場悠悠浮起，如同這安靜沉默的大海之上緩緩升起的明月，光明而並不熾烈，只是溫柔地照耀了每個人。他唱歌的聲音和說著軟軟港普的聲音不太一樣，同樣的是那種暖暖溫潤浸透人心般的感覺。

    早在辰星和觀眾互動之前就被主持人請到台下的趙旦聽著辰星的歌唱，臉色劇變，接著全身都微微發顫。

    趙旦知道自己的唱功至少目前來說還比不上天皎，他模仿天皎其實很勉強。只是在這32位選手中，他自信自己唱得不算差，所以總是抱著點僥倖的希望。他的父母，更是對他有著狂熱的期待，不斷地告訴他，娛樂圈裡，實力遠遠沒那麼重要，不算差就已經是很好的了。要是機緣夠好的話，實力很差但就是能上位能大紅的明星也屢見不鮮。

    趙旦相信自己父母說的話，因此一直都很努力地模仿天皎，一度放棄了在歌唱方面繼續鑽研自己喜愛的曲風和唱法。有時候他甚至都覺得自己不會唱歌了，退步了好多。自己最初的音樂老師由於跟父母的理念差距太大最後被父母辭退，趙旦一直記得他臨走之前看著自己不斷搖頭嘆氣的模樣。其實他自己很喜歡這位老師，但就是無法鼓起勇氣向父母表達自己希望這位老師留下來的意願。後來請的音樂老師完全是父母的傀儡，父母怎麼要求對方就怎麼教自己，根本不會配合趙旦自身的嗓音條件為他指導規劃什麼音樂上的發展，只是根據父母的教導一味逼迫著他如何更接近天皎的風格，私下裡對他態度敷衍得很，趙旦很討厭這個老師，父母卻滿意得不得了。

    可是今天看到一個自己從不看重的父母也很輕視的過氣明星一開口都是如此讓自己的耳朵驚艷，趙旦才驚覺這些年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麼。

    他為了模仿天皎幾乎放棄了自己的唱法，甚至已經不知道自己擅長什麼曲風喜歡什麼歌曲了，每次唱完天皎的歌聽到別人的讚美，他都有種不屬於自己的感覺。在內心他隱隱約約都害怕唱歌了，不知什麼時候起早沒有了以前剛唱歌時的那種純粹的快樂。

    他從很久以前就只是為父母而唱，早就不會為自己唱歌了。

    他會輸，而且是徹底的。

    那他的父母會再次瘋狂地逼迫自己模仿天皎來唱歌的。

    強烈的預感湧上心頭，趙旦的全身就更加止不住地想要顫抖。

    「……時間會改變，不抱怨，祝你一生幸福，那些決絕傷心的爭吵代表真的愛過，昨日的我們，都變成了今日堅強而成熟的男人女人……

    辰星唱至第二節的高潮部分，舞檯燈光倏然亮起來，鼓點的節奏也隨之加快，整首歌曲的主題被更深刻地強調了。

    趙旦覺得此時的辰星整個人都在發光一樣，而這光芒，令他感到了灼燒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