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情急生智

    第12章情急生智

    新建的民俗觀光街道上，兩邊外表紅漆木裝飾的古建築風格的店鋪排成兩條對稱的長龍，多是賣一些旅遊紀念品和特色小吃的鋪子，有大有小。筆《趣》閣.biquge.info最大的特色是店鋪內無論店家還是夥計，一律古裝著身，唐宋元明清的服裝都有，但都不是那麼標準，左衽和右衽搞反已經是很輕微的錯誤了。

    和顧戀走在街道上，於佑嘉看見一家賣麥芽糖的鋪子，笑起來，「我記得在烏鎮也有同樣字號的店鋪，居然到這兒開分店來了。」他與顧戀從茶餐廳出來，見時間尚早，就到附近這條新建的街道上來逛逛了。

    「這是最近剛建成的街道，跟江南水鄉的用途有所不同，不用於影視拍攝，純粹是讓遊人觀光旅遊的，美其名曰讓遊客深刻感受橫店穿越古今的獨特氛圍，其實就是山寨了國內一些古鎮旅遊景點的做法，進一步提高橫店這塊金子招牌的經濟效益。」

    「無可厚非。你看這麼一條街，從運營管理、商業效應、就業拉動上來看，都是百利無害的。這樣的街道，放在別的地方很平常，沒有多少旅遊賣點，註定是無利可圖的項目，可靠著橫店這棵大樹，依仗著每年那麼大的遊客人流量，正好設在離影視基地入口處不遠的地方，進一步擴大了橫店產業的盈利版圖。怎麼看，都是不錯的生意。」於佑嘉看看街上人來人往的潮流，客觀地評價道。

    顧戀瞄了瞄他，「我怎麼聽著你這個imc（整合營銷傳播，integrated,marketingmunication，簡稱imc）高手的話里，還有不少保留的意味呢。」

    於佑嘉但笑不語，「瞧我，難得跟你約一回，就不談生意上的那些煩心事了。」走到麥芽糖鋪子前，買了些店家師傅剛做的柔軟如面的麥芽糖，丟給顧戀一個，「那次在烏鎮吃了一回後，一直想再嘗嘗，口感比我吃的那些巧克力都好。」

    顧戀看於佑嘉興致勃勃的大孩子樣，搖頭輕笑，「你是好東西吃多了，難得吃這種平民食品覺得新鮮而已。」把糖放入口中，確實很軟，很甜，最重要的是那種清醇的米香，甜而不膩。

    「絕對不是我一個人的感覺，我給容玉也吃過，像他那麼嘴刁的人，也說這種小玩意還可以呢，跟他在法國五星級飯店吃名廚點心的評價一樣。」於佑嘉搬出吃喝權威的品評。

    「沒這麼誇張吧。」顧戀把糖咽下去，咂了咂嘴，滿口余香。「嗯，是不錯。」

    「要不再來一個？」於佑嘉循循善誘。

    「喂，你夠了！我能保持住這種身材很不容易的，不要再誘惑我了！」顧戀避開於佑嘉遞過來的麥芽糖，兩人路上笑著打鬧起來。

    「好吧，不玩了。畢竟我約你出來不是故意要欺負你的。」於佑嘉收起那袋麥芽糖。

    顧戀看了看表，「你下午還有事的吧，匯報會你可以不參加，晚上本地政府聯合橫店產業集團的介紹會你總不能推掉了。」

    於佑嘉搖頭，「放心，還有點時間。我還想去匯報會聽聽你所在的夏藝公司能展示一下什麼成果呢？」

    顧戀疑惑地看他，「匯報會都過去一半了，夏藝公司說不定早報告完了。」

    「不會的。這匯報會名義上是中小企業，大部分還是隸屬於橫店產業集團的子公司，光房地產開發公司就有好幾個，加上那些酒店、賓館、餐飲、洗浴、美容等服務業的龍頭企業，再是一些零星的製造企業，最後才輪得到夏藝這類的公司，時間算得準的話，也許我進場時剛好能聽到。」於佑嘉胸有成竹。

    顧戀點頭，裝模作樣地嘆氣，「嗯，要不是這段話提醒了我，我都快忘了身邊吃著麥芽糖的男生已經是一個業績驚人的公關公司總裁了。」

    「小丫頭，裝什麼老成，我比你還大三歲好不好？」於佑嘉不服氣地反駁。

    一陣人群突然從身後蜂擁而至，將顧戀他們擠到一邊。一個大晴天頭戴黑頭巾遮住了大半臉孔的年輕男子急匆匆從於佑嘉身邊走過去，撞了於佑嘉一下連個歉意都沒有。他身後跟著一堆不知哪來的女人，看樣子是到橫店觀光的女遊客。

    於佑嘉不知原委，顧戀一看那名黑頭巾男子就認出他正是這幾天成為橫店多個劇組笑談的吳姓小生吳渠明，臉上生瘡導致劇組拍攝計劃生變。也許今天出來買點東西，被火眼金睛的遊客認出來了。有些來影視基地的遊客除觀光之外，特別是女遊客，主要目的就是撞明星的，合影留念成為其終極目標。

    「你看那個人好像是吳渠明唉。」「是不是他啊？」「我看肯定是！堵住他看一看不就行了？」……一些女遊客的議論聲不絕於耳。

    這條街道剛建成沒多久，有些明星喜歡私下來逛逛。網友最新總結的橫店自助游手冊中將此街道碰到明星的機率――簡稱「碰星率」打分為四顆星，僅次於一些常用拍攝景點。不排除好多女遊客專為「碰星」而來。

    吳渠明好像是聽到了這些話，走得更快。

    「這個是不是剛才那個人掉下來的？」於佑嘉從地上拾起一管軟膏，是塗治痤瘡的藥膏。「喂，先生，你的東西！」顧戀沒來得及攔截，於佑嘉連忙朝吳渠明追去。

    吳渠明也許今天不宜出門，諸事不順，越想躲人越是惹人眼球，疾走之時沒注意頭巾被一家店鋪伸至外面的鑲鐵絲招牌勾住，一下扯開來了，那張坑坑窪窪塗滿白藥膏的臉暴露在毫無心理準備痴痴追尋而來的女粉絲面前。

    「先生，這是你掉下來的東西。」於佑嘉好巧不巧地湊到他眼前。

    帥哥都是對比出來的，高下立現。原本被吳渠明的「毀容」搞得芳心欲碎的一眾女遊客們立即眼前一亮，自動修復那顆閃閃花痴心，不再關注氣急地接過藥膏羞憤跑走的吳渠明。

    「哎呀，你看那個人，好帥！」「是啊，是啊，真帥啊！」「是不是什麼明星啊？我咋沒印象呢？」「說不定是新人，以後一定會爆紅的！」「比吳渠明沒毀容時還帥啊！氣質更好！」「那不如趁現在跟他合個影，拍個照啦！」「哎呀，你沒看見他有女朋友啊，怎麼可能跟你合影！」「那我給他們拍照總行了吧？」……女遊客們發現了確實帥得很顯眼的於佑嘉，以為他是什麼還沒名氣的剛出道的藝人，對著於佑嘉赤裸裸的花痴目光毫不掩飾。

    於佑嘉感覺到那些熾烈的視線，終於覺察到了不對勁，拉著顧戀正想開溜。殊不知這種心虛的模樣更加激發了那些尚能克制地討論的花痴女們，以為他真是藝人，蜂擁而上要求拍照合影。對於她們認為可能的明星，尤其是這麼帥的帥哥，是抱著「寧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人」的理念，絕對會鍥而不捨直到目的達成。

    「對不起，我真不是藝人，更不是演員。」於佑嘉的解釋在擁擠而來的花痴人潮前虛弱無力。他和顧戀被突然而至的人群衝散了。

    這些女人的流動也帶動了其他看熱鬧的人群向於佑嘉湧來。沒見識過如此赤裸裸的花痴人潮的於佑嘉冷汗淋漓。

    眼看情勢愈發混亂。

    一隻黑色高跟鞋從天而降，砸在了離於佑嘉最近的女人的魔爪上。

    趁著大家愣神的當兒，顧戀拎著餘下的高跟鞋，大踏步擠進人群，站在於佑嘉面前，簡直如母雞護小雞一樣把於佑嘉牢牢地擋在自己身後，「幹什麼？幹什麼！沒見過男人啊！這是我男人！我們是來遊玩的！再靠過來，小心我告你們******！」說著掏出手機對著那群女人，啪嚓啪嚓利索地拍了數張照片，「證據我都拍下來了，警我也報了，警察馬上就來，你們都給我好好呆著！」

    此話一出，瘋狂的花痴女們驟然散去。為首的女人似乎也自知理虧，邊退後邊說「對不起」，退到十步外一下扭頭跑得賊快。

    顧戀光腳站在地上，一手拎鞋，一手叉腰，自覺豪氣萬千。

    於佑嘉拍拍她的肩膀，善意提醒，「顧戀，我看，你還是先把鞋子穿上吧。」

    顧戀驀然驚醒，剛才說著於佑嘉是自己男人的無上喜悅一下子如同泡沫般迅速粉碎，她左看看自己的光腳，右看看自己拎的鞋子，再看看於佑嘉彎腰拾起不遠處她剛才扔的另一隻鞋子，兀自強撐的面無表情之下是痛不欲生的心情。

    太、丟、臉、了！

    「謝謝。」顧戀一下接過於佑嘉手裡的高跟鞋，邊穿邊恨不得鑽個地洞。「我那個說法只是，只是……」顧戀想到那個「這是我男人」的宣言，更加無地自容，慌張地要解釋。早就說好了不奢望的，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她可從來不願意於佑嘉因為自己的這點私心雜念而對自己敬而遠之。

    別人怎麼做她管不著，她喜歡的人，就算不喜歡自己，只要能這樣坦然地在陽光下微笑，談話，偶爾能夠交心，她就很歡喜了。

    「我知道。」於佑嘉別過頭，不想讓身邊的顧戀在自己的目光下更尷尬。「應該是我謝謝你為我解圍才對……我還挺驚訝的。」

    顧戀自顧自地穿鞋，其實腳一套上去就好了，她半蹲著身體磨啊蹭的，只想為自己發燙的臉頰爭取平靜下來的時間。

    「很……英勇，別有丰姿。」於佑嘉搜腸刮肚地尋找著合適的中文詞彙。

    顧戀卻以為他是在習慣性地體貼別人，臉又燙了幾分。

    好在此時，於佑嘉的手機急促地響了起來。

    「喂，我都做了個皮膚護理了，你不是說從茶餐廳出來了嗎，居然還跟那女人在一起逛街？我在你車裡呢，再不出現我就去街上找你了啊。」印容玉一肚子的不滿通過電話傳到於佑嘉耳朵里，看來是等得相當不耐煩了。

    於佑嘉趕緊搖頭勸阻，「喂，我勸你最好別過來這兒，否則後果自負。」依印容玉那一向拉風招搖的打扮造型，真到這兒來還不是明晃晃地告訴別人「我是最好的花痴靶子，姑娘們快到我這兒來」……於佑嘉心中慶幸，堅持沒讓印容玉跟自己一起外出的決策是正確的。

    「你還有事，要不就到這裡，先忙去吧。」顧戀觀察於佑嘉的神情，知道他是非走不可了，心情也鎮靜下來。「你的車在鎮中心的停車場吧，這條街的一個小巷直通那裡。跟我走就對了。」

    「嗯？我不是路痴，原路返回也挺快的。」於佑嘉直覺不想再麻煩顧戀。

    「還是交給我比較保險。」顧戀指了指前方慢慢向於佑嘉這邊踱步而來眼冒心心的新一撥女遊客們。

    於佑嘉立刻不再堅持，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一下往某個岔路口的小巷逃竄起來。

    來到露天停車場，一輛騷包的紅色寶馬敞篷車旁站著一個更加騷包的一身紅皮衣的窈窕人影。

    紅色的遮陽傘下，印容玉戴著碩大的墨鏡，朝於佑嘉這邊一望，笑了笑，向他們招手。

    「你怎麼也跟過來了？」印容玉看見於佑嘉身邊的顧戀，眉頭一皺。

    「放心，我沒興趣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帶leo走了一條近道趕過來的。」顧戀對印容玉的態度是與其不相上下的冷淡。在外人面前，顧戀習慣叫於佑嘉的英文名，既親切又表明了一種疏離的安全距離。

    「那就好。接下來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帶著你會浪費時間。」印容玉摘下墨鏡，露出一雙狐狸般的眼睛，狹長而生動，帶著天生的嫵媚。

    顧戀瞧著印容玉白生生的肌膚如雪，暗暗嘆息一個男人生成這樣不知道是悲哀還是諷刺。「leo是有不少工作，你？頂多也就是忙著遊手好閒而已。」

    「你……」不待印容玉發作，於佑嘉攔住了他，「別說啦，你們兩個一到一起就這樣，再這樣下去我還真懷疑你們是不是前世冤家了。」

    「我跟她，切，怎麼可能？」印容玉瞪大眼睛。

    「怎麼？不是？」於佑嘉追問。

    印容玉點頭。

    「那就先吃糖吧。」於佑嘉笑容滿滿地遞上自己買的麥芽糖。

    印容玉乖乖閉了上了嘴，轉而吃糖。

    「顧戀，」於佑嘉轉向顧戀，「那我們，下次再聊。有什麼事我能夠為你做的話，一定要跟我說。」

    顧戀微笑點頭，表示心領了。